我叫朱重八,这个名字是我那早年间就生病去世的爹起的,他一生没什么文化,能够给我一个这样的名字,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来自社会最底层,尝过了人间的百般苦、千分难。心里清楚,面对元朝的暴政,要想活命,唯有起义一条路可走。于是我加入了明教,结识了常遇春、徐达等几个兄弟,有了朱老四这个外号。
记得那是一个初春的早上,我被雷门门主悄悄带上了坐忘峰。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温馨的小院,让人可以忘记世俗的一切烦恼。走进去,我甚至能闻到一丝淡雅的花香,让人舍不得离开。在书房中,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那改变我一生的男人——本教光明左使杨逍。
“你很好!”一声冷冷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压力,从他如谪仙一般的嘴里说了出来,让我的背当时就被冷汗浸透。我慌忙的跪下来,向左使夫妇问好,却在膝盖要着地的那一刻,好似被无形的气团托住,生生跪不下去。
“我看过你的履历,今日一见,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左使优雅的泯了一口茶,“不怪小紫向我举荐你!”
此时此刻,我心里清楚,任何的伪装,在这男人的一双眼面前,都形同虚设,我只需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即可。“驱除蛮子,恢复中原,是属下所愿;封王拜将,大权在握,也是属下所求!”我站直了身,恭敬的向他回禀。
“杨逍,所以我说,朱兄弟可以做很多你应该做,却不屑做的事!”清脆的女声响起,“朱兄弟,不必拘谨,请坐!”房间内的气氛马上就因着夫人这句话而缓和。我看着左使大人宠溺的刮了一下夫人的鼻子,“你呀!”
“朱元璋,夫人提升你为香主,是因为你不是江湖中人,来自基层,更懂得民间疾苦!而今日我许你大元帅之位,是因为你不但有足够的野心,更有足够的能力与胆识,且江湖与政治不同,你担得起这份责任!”
“多谢左使赐名,属下必当肝脑涂地,报答左使及夫人的再造之恩!他日,他日必将江山…”
“朱大哥,我听闻嫂子颇识大体,可堪一代贤后!”夫人打断了我,“只盼有一日朱大哥黄袍加身,还能给我们这群江湖人留下一块清净之地!”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二日在光明顶的议事大厅,我被当时的谢教主封为大元帅,赐名朱元璋。明教中想要一直留在义军的,尽归属我管辖;其余江湖中人,如不愿意,可以脱离军籍。从此,明教为义军提供军需粮草,窥探情报,却也和义军渐行渐远,庙堂与江湖,这样的安排,已是最好!
最后一次见到左使,是他提着陈友谅的人头,悄无声息的来到我面前。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对他这般身手的人来说,就如探囊取物吧。“吴王,仗打了太久,安定民心,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的!”
于是我称帝,将国号命为“明”,就是想借此告诉他,我朱重八,不是不懂感恩之人。后宫不得干政,我却容马氏屡次进言。不光是我们起于贫贱夫妻,相互扶持走到今日,更是因她是夫人所看中的人,怎会有错?
第35任教主上位的时候,我本想亲自去庆贺,怎奈黄袍加身,天下初定,我一人身系天下安危,不可轻举妄动。最终派了我那同是来自于教里的徐达与常遇春两兄弟前去恭贺。
一年之后,少林围困明教新教主夫人与妹妹的消息传来。还不及我部署,胡惟庸竟然敢私下调动军队前去“营救”!
我冷冷的看着他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着什么,天无二日,“明”只能有一个,就是陛下您!这道理我当然懂得,但我更明白,江湖与庙堂,杨家人永远会选择前者!这样的手段,在他们看来无异于跳梁小丑!他们看中的这些东西,在杨家人眼里,就是连废铜烂铁都不值的垃圾!我大兴党狱,用胡惟庸一族人的血,告诉天下所有人,我才是帝王,我不喜欢有人揣摩圣意!虽然削弱除了明教以外的各大门派,是我心中早已打定的主意!
常遇春和徐达给我带回了前左使夫人心脉重创的“好”消息,借着这个由头,他们大批屠戮了在少林中抱着各种目的的各大门派中人。一时间,除了在我默许下化整为零的明教。其余各大门派,武当、少林、峨嵋封山,其他派别的掌门及门中主力,几乎全灭!这天下,终究成了我一人的天下,只是,高处不胜寒!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那熟悉的压力与寒意,再次降临在我身上。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青年,一席白衣,负手立在我的床前,冷冷的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在坐忘峰上的左使。
“不亏!”同样有一个恬静的女子,头戴白花,拉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头。
“陛下,有位故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朱标、朱允文父子都很好,懂得体恤民情,宽厚仁慈!'”
“元璋知道应该怎么做,请杨左使夫妇放心!”我冲着这两人行了个半礼,再抬头,却发现那两人好似从未来过。
转天,我立了朱标为太子。开始为他的未来做准备。手起刀落,一个个武将被我清算。世人皆道我为太子铺路,只有我明白,更重要的是,我要对那人有个交代!
太子先我而去,在我的第四子热烈期盼的目光中,我依然选择了我的嫡孙,朱允炆继位!我虽非君子,但有些承诺,还是想要信守的!
我的年纪大了,老是想起从前的事和从前的人!世人都觉得我野心大,处心积虑的想要当这个帝王。可是随着年岁见长,无数次的回忆往昔后,我内心意识到,其实我最想做的,却只是当年在明教的香主。随着那神一般的人物一起隐退江湖,过逍遥自在的人生。可惜我并非江湖中人,我的角色就是去做那人能做却不屑做的事情!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坐忘峰,听到有人用熟悉的声音唤我“朱兄弟,你回来了!”看到那谪仙一般的男子,笑着示意我坐下来一起品一杯茶!我急忙行了大礼,“左使、夫人,重八幸不辱命,回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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