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嘉民荣升

虽然当上了县委研究室副主任，但是依然不是县委办副主任，县委办副主任才能称得上领导，所以方子依然是个大头兵。年底，方子终于不再兼任综合科长，根据方子提议和办公室主任会研究，庞子涛担任综合科科长，方子搬离综合科，与考核办主任孟薇婞共处一室办公。

当年，孟薇婞是和马奉军一起调进县委办公室的，在机关混了也是将近三十年。期间，孟薇婞当打字员就当了将近二十年，后来才调到考核办当科员，直至当上考核办主任，一路走来，风雨兼程，几多酸楚在心头。所以孟薇婞一直觉得县委办公室欠她的，欠她的青春年华，欠她的任劳任怨，对她三十年的奉献，县委办不给她一个说法，有失公平。

由此，孟薇婞的心理也是不平衡的。现在自己是正科级考核办主任，也属于办公室领导层，对后来者方子，当然是以部下对待。因此她以一种很高的架子，指示方子干这个干那个。除了通讯员打扫过办公室卫生后，孟薇婞还常常指使方子再打扫一遍。另外两人依然搭班服务郑之江书记，向来都是小孟说了算的，所以方子对孟薇婞的种种指示无语以对。

为了照顾孟主任失衡的心理，方子总是迁就再三，按着她的指使，让干啥就干啥，从未多说一句话。孟薇婞俨然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女皇是不能招惹的，但是也不能娇惯的，不然她就成了皇太后。对于一天天快把自己当成皇太后的孟薇婞，方子还是忍着，他知道自己该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忍过一时，尽快跳出县委办。

可是首先跳出去的不是方子，而是回海民书记的大秘书杨嘉民主任。杨主任虽未让回海民在人民日报上风光过一把，但是回海民书记的讲话，被杨嘉民写的天花乱坠，文采飞扬，由此回海民书记被誉为H县有史以来讲话最厉害的书记，理论家回海民的心里得到极大满足。

名义上杨嘉民是县委办主管资料的副主任，实际上杨主任既不管县委办的资料，也不掺和县委办的事务，就是偶尔参加一下主任办公会，该举手的举举手，该投票的投投票，剩下的功夫，就一头扎进为回海民塑造理论家的专职工作中。

功夫用到那里，那里就会有效果。几年下来，杨嘉民在工作上为回海民塑造了形象，在感情上成了回海民心腹。跟着回海民在大大小小的酒场，烦烦索索的交际中，杨嘉民的人际关系越来越广，再加上个人形象良好，在市委的姑父副秘书长齐良辰也肯帮忙，杨嘉民终于被市委第一秘书长看中，一封借调函就发给了H县委。

回海民二话不说，立刻同意把杨嘉民亲自送到市委。几年下来，杨嘉民的小跟班朱自强也能挑起了重担，文章写的也是金玉满堂，文辞里“吹、捧、呼、鼓”样样在行，就是有些“假、大、空、泛”，这不打紧，反正回海民喜欢。于是这个时候，经杨嘉民推荐，朱自强便成了回海民的专职文秘，杨嘉民就此调到市委工作。

孟薇婞何尝不想早早离开办公室，对于杨嘉民这个小年轻都能离开办公室，而她这个老女人还在埋头爬格子，心里自然愤愤不平。牢骚自然会是有的，但是孟薇婞从不挂在嘴上。这么多年来，孟薇婞始终做着当官的梦，从没有清醒过来，她认为勤奋就可以优秀，做好工作就能好梦成真，孟薇婞年纪不小，天真依旧。

方子提成研究室副主任后，仍然和孟薇婞搭班服务副书记郑之江。自从杨嘉民走后，孟薇婞往郑之江那里跑动更多了，她想通过郑书记推荐，尽快能到县直部门当个局长什么的。年关将近，方子去给郑之江送全年的述职报告，刚走到郑书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嗡嗡”的哭声，吓得方子愣在那里，举起准备敲门的右手停在半空。

“小孟，不是我说你，这干部调整也需要个时间啊，总不能就因为你一个人，我去给回书记推荐吧”郑之江无奈地说道。

“那杨嘉民是咋走的，他凭啥说走就走，而我都在这里三十年来，领导也不考虑我的个人问题”，孟薇婞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小孟，你能给人家杨嘉民比吗，齐良辰副秘书长是人家的亲姑父，回书记又很欣赏杨嘉民，你怎么看不到这一点呢，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小孟”，郑之江显得很无奈。对于孟孟薇婞，郑之江书记早就觉得这个人既固执又执拗，所以有什么材料总是直接给方子打电话，比如今年的述职报告，就是郑之江交代给方子的。

在郑之江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方子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就转过身轻轻地走了。

过了一会，孟薇婞红肿着眼睛回来啦，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像傻了一般。老方下的不敢说话，低头装作看报纸。“三十年了，我算看明白了，这些个领导没一个是好东西”，孟薇婞突然恶狠狠地说道，“我原以为侍候好他们就可以从这个火坑跳出去，看来我是痴心妄想。对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们，老娘不侍候了”。方子吓了一跳，他认为孟薇婞的梦开始苏醒了。

梦醒以后的孟薇婞不上班了，在家里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开始当起了家庭主妇。将近年关，县委的考核工作马上开始部署，考核办主任却在家里侍候老公孩子，这那能成，范崇福责令秘书科给孟薇婞打电话，孟薇婞不接，还一度把手机关机，气的范崇福直骂娘。末了，范主任派将正志和方子亲自登门看望，而孟薇婞一口咬定自己得病了，需要请长期病假。

这下范崇福没招了，他不得不跑到郑之江书记那里讨教，郑之江送给范崇福三个字“哄、骗、捧”，范崇福领会精神，立马开会研究孟薇婞的职务调整问题，拟报组织部批复。这下孟薇婞在家坐不住了，借故来县委办收拾东西的理由，到县委办公室探听动静，当他确信主任办公会专题研究过她的安排问题时，她终于还是来上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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