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9

“你是谁？”不出我的所料，他脸上露出了满满的警惕，以及淡淡的敌意。

说起来，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任何人在昏迷后醒过来，发现你身边突然的多了一个陌生人，我想，无论是谁，都不会不这么做的吧？

更何况我们这样的苟活在下水道阴沟里的老鼠呢？

我们这样的将自己脑袋给别在自己裤腰带上的人，遇到这个情况没有拿刀子抵住你的喉咙就已经算得上十分不错得了。

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你现在真的没问题吗？不用吃点东西？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也似乎是他察觉到了我并没有敌意，放松了下来，毕竟肩膀并没有紧绷感觉了，但是口头上还是说着：“没有下毒吧？”

“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给我做的便当，到现在还没来及吃，先给你了。你觉得可能吗？”我随性而为之的来了句。

只是……还真的是在那句话的时候，说不出来啊。

他没有回话，但是埋头吃东西的样子出卖了他。

嘛，毕竟也是5天左右不吃不喝不睡来着，他的身体也算是奇葩的级别了。

我拿出杯子，到了杯白水，现在的情况下，让他喝酒还是有些勉强的。

“慢点吃，吃那么快怕我跟你抢不成？”看着他因为吃的速度急了点儿，有些噎住了，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却又有些心疼。

我拍着他的背，给他顺顺气儿，以及递了杯水过去。

看到他的这副样子，我不禁有些发笑，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很像那个雨夜里和我刚刚见面的安沂水啊。

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副样子，吃的急促，不同的是，眼神里的那抹无助与恨意确确实实的很重。

那时候的她，身上的戾气太过于深沉了。

现在的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啧，我为什么会想到她？魔怔了吧？

真的很难让我将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和那个能够勉勉强强的控制住失控的铠甲的人联系到一起。

说到底，我也并不是那么熟悉他，至少，能够控制住失控的铠甲，就已经可以说明一点了：他的心灵，绝对可以说是很强大的。

结果这家伙到还真是语出惊人：“这便当应该是女孩子做的吧？说真的，她是真的用心了啊~”

然后坏笑着瞟向我。

嗯，还挺不正经的，我指的是这家伙的性格。

我没有回话，因为她的事情，真的让我心很乱，一直选择逃避这种事情。

可是铠剑者方才那通话是真的戳了心，将这个事情摆上台面后，自然是逃不了了的，我也只有直面这一种选择……

可是，直面归直面，我还是没有头绪啊。

哪知道这家伙换话题的速度还挺快的，苦涩的望天：“呐，你说，一个痛苦的人，需要多少的甜，才可以填的满呢？”

我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没有抓住。

但是还是回答道：“你错了啊……”

“嗯？”似是质疑又不是的声音让我微微的有些不适。

我苦涩的笑了笑开口：“受伤的人，历经痛哭的人，其实不需要那么多的甜，他们只需要一点点的关怀与温柔就可以填满治愈他们创痕满满的心……”

说完，我才注意到他已经低下了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这是……哭了？在哭泣吗？

我欲抬起手……可是又在中途放下了，原因是没必要，我相信他可以自己走出来的。

所以，没必要由我这么一个外人跳出来安慰他，甚至是插手告诉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又过了会儿，他这才停止了抽泣的样子，一抽一搭的说着：“你这便当……和我妻子的……味道很像……”

便当？他妻子？emmmm，好吧，悲伤的人，他的言语自是会有那么些许的语无伦次也说不定。

我笑笑，“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我有酒，不妨说说看？”

这时候，他叹了口气，沧桑的，不像是他现在这个年纪：“都说故事与酒最配，殊不知这样最容易让人落泪。”

“你方才已经哭过了，不是吗？”我说。

现在已是秋天了，凉风习习的，有那么些许遗留的暑气，也有些许的爽快。

但是靠着现在他身边的氛围，倒也真真有了几分悲秋之意……

然后，他呼出了一口浊气：“你能够知道我，并且找到我，说明你也算是查到我的资料了吧？究竟是什么样的渠道呢？”

我沉默，“秘密，没法说。”

又再次陷入沉寂……

然后，出声的人，是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妻子……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季节死去的……”

那浓烈到化不开的哀伤，已经要比乌云还要黑……

哀伤……嘛？

“节哀。”我没有说什么，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感受，不经历一遍，你是永远都无法明白的。

我这并不是说明自己是一个薄情之人。

只是，一个人过的久了，也就能够勘破了吧？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并没有做到勘破红尘。

而他――金剑锋，明明只有三十而立的年纪，却已经可以说是苍老了太多……

这样静默的氛围，属实让我有些不适应，或者说，那家伙……

“你对我的资料了解到什么地步了？”突然的，他转过头来，笑靥如花般的绽放，但是，那抹悲意却像是刻在骨子里面一样的，化不开。

我把玩着手头上的草，漫不经心的将从猫眼以及萧卓那里拿到的资料背了下来：“金剑锋，如今已经36岁，先前星空市刑警第二大队副队长，母亲是欧洲人，而父亲则是中国人，和你一样是星空市刑警，在你12岁的时候出任务而殉职，或者说，你其实是追逐着最为敬仰的父亲的背影而成为刑警吧？”

金剑锋深深地望了望我，笑道：“这是你猜测？”

我不置可否，继续道：“在工作上，你和一个叫‘南宫枫’的，可以说是最佳拍档，生活上则是一对死党。”

他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却不做言语，这样正好合了我的意。

“然后24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并且在来年成婚，你母亲对此而感觉到十分的快乐。”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幸福的过往吧？

如若不曾拥有，便也不曾会对此失望……

可，正是因为有过，才会更加的珍惜吧？

“在26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孩子，而悲剧……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我眼神灼灼的盯着他，而他，脸色煞白，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过于恐怖痛苦的事情那般，瞳孔开始有些扩散。

我并没有因为这样，就选择停止：“那个时候，你一直追捕着的一个犯人，因为退无可退狗急爬墙，在被南宫枫追捕的时候，开枪射杀了南宫枫，在那个时候，你姗姗来迟。

而你到的时候，那个罪犯联结了许多的和你有仇的人，并且残忍的虐杀了你的妻子……”

“别说了！！！”他打断了我的话……

这时候，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很明显的可以听得出来，他好痛苦。

歇斯底里的野兽的样子嘛？露出獠牙的样子，我很喜欢――才怪嘞！！！

我又不是喜欢看人痛苦的魔鬼。

但是，不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逃避既是可耻的，也是毫无用处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妻子肚子里还有你的未出世的女儿吧？在那之后，你也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的离世……被绑在电线杆上，亲眼看着她的离开啊……”

对于他过去的事情，我并不会去对此做出什么评价，只是这样客观的将其叙述出来罢了，对于过去所经历的事情，对于我也好，他也罢，都不过是一道疤痕罢了。

世人都说时间岁月是种良药，可是……这种药物，其实也是一种最可怕的毒药不是吗？

只是，没人注意到这样，也是属实可悲的事实…………

“你这是来报复我变成铠剑者的身份时候对你诛心的举动？”他斜了我一眼，冷冷的说到。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着：“我可没有那么恶趣味，只是，你一直都在逃避呢。”

他瞪了我一眼，嗯，挺好的，表情方面要比那个铠剑者丰富的多。

“当然，也并不是逃避所有，因为，你如果真的那么脆弱的话，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我身边聊天了。”

如果真的心性脆弱的话，金剑锋早就已经被铠甲吞噬了……

“非要我像那群年轻人一样，将自己的过往全部拿出来说笑，才算是不逃避？”他冷笑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极端了啊~我只是在想，你如果真真正正的面对的话，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像是地沟里的老鼠那样境界？”我笑笑，苦涩的：“你会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刑警的，尽管做事会有些偏激吧？但是依然会是刑警，而不是舍弃自己的身份名字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就像是……那个我一样……

“呵呵，见到黑暗后，我只是陷入了更深的黑暗罢了。”冷笑一声，竟然会有股彻骨的寒意。

我愣了愣，随即又摊手耸肩道：“罢了罢了，我也没有资格说你咯~”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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