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指间沙

既已知生命必然会凋亡，人还是卑微的活着，为了那点卑微的梦想，被冰冷的世界穿刺的体无完肤...

......

黑森林酒吧。

T市的一个小酒吧，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少，属于那种...能静下来，好好喝一杯的那种。

“慰泽...呵。”

眼角还沾着淡淡的水汽，林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举着杯子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眼前的事物，也似乎模糊了。

林澜的酒量很差，因为吃药的关系，她几乎是从不沾酒。

“伶...林，雨谣...”

迷迷糊糊的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林澜晃了晃酒杯里澄澈的酒液。

色泽漂亮的鸡尾酒，粘上女生浅薄的唇，一点点含在嘴里，发烫的让她想吐...

“美女...你喝的太多了...”

酒吧服务员好心的提醒了一下，看着林澜似乎连路都走不动了吧。

“唔...”

揉了揉额头，林澜勉强撑开眼皮，死死的盯着服务员，一直过了数秒，“呐...帅哥，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咯...”

迷蒙的意识带动了焦躁的内心，灼热的酒液激发内心深处的孤独。

“啊？”

服务员愣了一下，傻傻的看着这个长的还挺漂亮的女生站起来，勾住自己的脖子，一瞬间懵了...

“开...开玩笑的！嘿...”

林澜晃晃悠悠的坐回下来，泛着水雾的眼睛傻傻的盯着酒吧门口的位置。

然后哂然一笑，收回了目光。

她在等什么...

等叶慰泽来找她吧。

傻透了。

不切实际的企盼，真的傻透了。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是我们的...爱情。”

音响里切了一首歌，低沉的声音从里面倾泻出来。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陈奕迅的声音，能完美的演绎出这首歌，淡淡的哀愁，很浅，却压的人喘不过气。

林澜托着下巴，默默的看着酒吧里偶尔一两个进出的人。

额前的刘海垂下，挡住了半边视线。

微垂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累了...林澜觉得好累，从身体，到内心，疲惫不堪。

她轻轻的趴在桌子上，漂亮的眉眼颤抖了两下，然后墨色的眼睛缓缓合上。

......

约莫睡了一会。

却是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惊醒。

“咳...”

干涩的喉咙，疼的厉害，轻咳了一声，林澜缓缓的抬起头。

身上一阵阵寒意传来，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却摸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一件深黑色的风衣，披在自己背上。

“慰泽！”

林澜猛的站起身，却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曜。

脱掉了外套，只剩下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就这么默默的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曜。”

林澜眼底闪过一阵失望，随即变成了愤恨，“苏曜，那封信，是你...”

面前的苏曜没有回答，依然是默默的看着自己。

“是你...对不对，苏曜，就是你干的！对吧！只有你...凭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要毁掉我仅存的卑微的幸福！”

林澜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因为我恨你。”

苏曜削薄的嘴唇微启，“林雨谣，我恨透了你...恨你不动声色的偷偷离开，恨你丢下我一个人，恨你这样的骗子还能得到幸福，恨的不行...我说了，早就说了，我要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

也许，还爱的不行...

“苏曜...哈，你真是个混蛋...苏曜，你现在开心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的爱人也被你破坏了...”

“那是你骗来的...”

“虚假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吗！我不要那么多，真的...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有个人能陪着我，能关心我，能爱着我，我不想要那么孤独，我好怕...好怕永远这么孤单。”

林澜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一个无奈的笑，笑着...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还是在哭。

“雨谣，还有我。”面前的苏曜忽然抱住了林澜。

然后，后者狠狠的把酒杯砸在他的头上。

啪！

清脆的碰撞声，让苏曜的脑袋扭到了一边。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粘腻湿润的感觉。

流血了。

“滚！苏曜，滚！我不想，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去死，去死！”

面前的林澜哭着，把外套扔在的苏曜的脸上，然后跑掉了。

血液从眼角流下，粘在唇角，舔一口，分外苦涩...

......

静静的，缩在被窝里。

林澜按下了确认按钮。

手机提示已经把苏曜的联系方式彻底删除了。

她笑了笑，有了一丝安全，一丝真实感。

翻开通讯录，犹豫了很久...

久到林澜心脏一阵阵泛痛，她扯了扯嘴角，按下了叶慰泽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提示的女音表明，她自己被叶慰泽删除了。

林澜笑了。

更加用力裹住了披在身上的棉被。

哪怕身上一直在流汗，林澜还是觉得浑身很冷，很冷...

不经意间，视线转移到了床头柜上。

一盒感冒冲剂。

“啊...”

她惊声尖叫了一下，忽然抓起盒子用力的砸在地上。

啪！

盒子摔在墙上，整个歪曲了。

“去死！去死！都去死！滚...滚啊！”

她像发疯一样，抓着桌子上的东西使劲的扔在墙上。

砰！

浅紫色的手机摔在墙上，整个屏幕碎成了一块一块...

“凭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想被人爱着...”

林澜捂着自己的脸，心疼到一阵干呕。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一个伪雌性吗？

你不是说好了不会分开吗...

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她想要的幸福，总是一次次从指尖流走。

她曾经以为那是能抓住的幸福，可最终的一切，不过是指间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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