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我走出轿子时，鸢铃马上一蹦一跳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看着面前颇有气势的衙门大门，一块“野王府衙”的烫金匾，以及门旁几个不知所措的衙役。

不过马上有人回过神来，立刻冲进府衙。不一会我就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穿红衣戴官帽的男人。我注意到他的官服上的补子和官帽的样式都与我的不一样。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都是红色的官服，但帽子样式有的和我一样有的和我不一样。

“下官王当拜见都指挥大人。”

为首的男子走出衙门大门就对我作揖……应该是作揖吧。

“下官赵宪拜见指挥使大人。”

“下官上书琅拜见大人。”

嗯我明白了。

官帽后面有两根翅膀的是文官，没有的是武官。

我差一点就被自己惊人的观察力折服了。

“大家快免礼！”我面前十来号人一起对我行礼我遭不住啊。

“谢大人。”

“大人今日到府衙，身体安康否？”王当，嗯就是他整理了一下袖子然后问我。身后十几人的目光同样也表示他们也想知道我的情况。

“我……还好吧。只是……”我说了没几个字就看见他们的眼神不对劲了，好像是看见一个怪物一样。难不成公印平时说话很吊的样子吗？

“我哥哥摔着了头，失忆了。”鸢铃及时替我回答道。

“啊，怎么会！！”王当惊得差点没站稳。后面几个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您知道都指挥大人的身份的。”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用不善的目光盯着鸢铃，鸢铃害怕的躲在我身后。

“这位大人，我妹妹说的话是真的。”我护着鸢铃，看着这个中年人说：“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除了知道些家里情况外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抱歉……”

“爹，大人说的好像是真的。您看他虽然能站能走，但今天却没有骑马来，是坐轿子来的。大人向来是不肯坐轿子的。”一个年轻人对着那个中年人的耳朵窃窃私语……个鬼啊！你说的超清楚一点都没有避讳好吧！我全部都听见了啊喂！

“大人，事情变得棘手了，我们不妨先进去说？”王当凑了上来。

“唉……”

…………

大堂旁边的议事厅。

“怎么说呢，大人醒过来还是好的。原本再过两天我们就准备向府里报告了。不过幸好人没事。”王当说道。

“那这里的军事怎么办？城里两千多号人马都爱戴大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大人失忆了野王城不被闹得天翻地覆？”这是一个年轻将官说的。他应该就是上书休吧。

我坐在上首，看着两边两排椅子上坐满了人在那里讨论着关于我的事。我不好插嘴，因为好多关于我，或者是公印的事我都不知道。

“哥哥你经常拿着官俸和世袭俸禄买肉买药什么的给城里的军士，还经常救济穷人。一年官俸一半多都要散出去。还好我们家好多都是吃官家饭的，不然早就穷死了。”

“那个上书休是哥哥你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比你大两岁。最是顽皮不要读书的。中了武秀才靠咱爹谋了个本地千户……”

鸢铃就一直在我旁边补充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话说你一个姑娘家的站在府衙议事厅里面不觉得奇怪吗？

我发现不光是鸢铃一副自然的样子，就连那帮男人也是毫不在意。

“哥哥？”发现我盯着她看，鸢铃疑惑的喊了声。

“妹妹，你在这里，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吗？”

“？？？”

“你……呃……作为一名女孩子，在这种场合不需要回避的吗？”

“哈？哈？”鸢铃更疑惑了。

我一惊，难不成这个世界实现了男女平等了？所以鸢铃完全没有回避的意识？

“哥哥果然是摔昏头了。”鸢铃同情的看着我，轻轻的跟我说，“哥哥可是四品官啊，在这里谁敢对四品官的妹妹说什么啊。”

“再说了，一千六百多年前太祖皇帝就颁布法令确定男女平等了。别的不说，军里面都有女兵呢。而且现在谈的又不是什么军机大事，我为什么要回避。放心，你们谈正事的时候我会出去的。野王城里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的。”

“这……这样啊……”

这世界好奇妙啊，感觉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切都为穿越者打造好的，保留了新鲜的因素而剔除了糟粕的部分。

这时，议事厅里忽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我的脸上。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等等，说起这个……

我还没有吃饭呐！

我都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先蹭上一顿官府的饭啊。

“诸位可有什么商讨结果？”我问道。

“回大人，有是有，不过……”王当面露难色，“大人的情况着实少见。但经过下官们商议，大人虽然才承袭都指挥官职不到两年，但表现极为优异。所以大人虽然失忆，但可以从头学起。下官们认为以大人的天资是可以学好的。”

“不过……”

“不过什么！”鸢铃比我还急，抢先问道。

“大人要知道，习武之事，是越早越好的。先公芹将军精通武艺，将军在时，在大人五岁开始就教习武事了。所以大人年虽十八，但武艺已经超群。而现在却失忆，相当于一十三年武艺尽废。武官以武艺立身，而大人尽废武艺，后果不堪设想。”

“这怎么办？”我焦急地问道。

“武艺现在也可以学，只是肯定效果太差了。”国字脸的赵宪说道。我已经记了好多人的脸了。

“现在能学多少是多少。说到底，大人的世袭终究是一个闲官。但如果一旦有战事，前面真的吃紧了，四品都指挥是肯定要被征召去带兵的。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是啊，这可难办。”

“还有一点，大人和小姐都请听好。”王当应和一下赵宪突然又提到了鸢铃。

“诶，我在听的。”鸢铃显然没想到还有人会提到自己。

“大人，小姐，大人的情况过于复杂。今天的事，在座的所有人都要保密。尽量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一旦泄露出去，大人的世袭肯定会收走，到时一般会给亲族有力者承袭，或是直接剥夺也难说。”

“怎么会？哥哥又没有干过违例的事！”

“最近京城传来风声，国库有些紧张了有人建议圣上撤掉点世袭的官职，裁去点官将。大人这种情况，最有可能遭手了。”

“所以请务必保密。军中之事，有赵防御和上书父子照理，暂时无事。”

“在座的诸位，大多受过故公芹将军的恩惠，必然不会对大人起异心，大人可放心。”

“呼，好吧。”我送了一口气，手里都紧张的冒出了汗。我看着面前至少有十几个人，有文有武，看向我的目光里都流露出关切的意思。我想不到公芹还为自己的儿女们留了一手保障。

他是怎么办到的啊？

“那么有劳诸位，可否为自己拟订一份学习计划？我想立刻适应自己的身份。”

“下官立刻就去准备。”

“对了，这段时间大人切记不可抛头露面，一旦到人多的地方失忆情况肯定会暴露的。”上书琅忽然提到。

“总得找个理由吧？起码得是撑得住一个月的理由。”

“一个月……应该够大人学习好军中的事务了。武艺先不论，此从长计议。”

“我想想……不如说我摔了一跤，又犯了星宿，一个月不能出门，怎么样？”我想着，忽然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被贾政打后贾母给他想的请假理由。

“犯星宿……也罢就如此吧。总不能说得了什么大病吧，那样医卫肯定会报上。这种事有上面人参与就一定会变得麻烦。”上书琅同意了，“虽然我们也有打算过几天等大人还是不醒仍然要报上的。”

“就这样吧。大人先请回，我等马上拟出计划来。休儿，你马上领一百军过来，护着大人和小姐回宅。再准备三班人马，每班五十人，日夜看护公家宅子，不许有任何人打扰。”赵宪对上书琅的儿子命令道。上书休回答了一个“是”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琅防御，你马上回军营，向军士公布大人摔伤且犯了星宿的消息。他们是爱戴大人的应该可以理解。这段时间我来替大人主持军务。记住，陈明厉害，让他们封口！”赵宪转头又对上书琅说。

“下官遵命。”上书琅也走出去了，跟出去所有的武官。

“……”

“那么，午时我和赵防御就会拟订一份计划送到府上。大人，小姐先请回吧，务必记住刚才我们说过的话。”王当和赵宪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我说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只是不知现在衙门里有没有饭，我好带回去……我和我妹妹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王当和赵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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