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辑 归路

“注意安全，回去早点歇息。”

“嗯。”

正当我站在玄关告别完宋玉准备穿鞋离开的时候，身着围裙的阿姨却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探出头叫住了我。

“瑶瑶，要不留下来吃完宵夜再走吧。”

宵夜？

说起来今天晚上光顾着生宋玉的气了，好像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吧。

“而且我也好久没有和瑶瑶聊天了。”

“......”

从厨房里飘出来的四溢香味让我的肚子不由得发出了一阵丢人的咕噜声，正当我准备点头妥协之际，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件让我感到极度尴尬的事情。

对了，哥哥。。。

稍微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我进来开始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吧......

那么，被甩到一旁的哥哥他此刻应该正站在飕飕的冷夜里一个劲地跺脚抱怨吧。

“我还有急事，下，下次吧！”

顿觉有些脊背泛凉的我连忙向他们两个摆了好几下手，匆匆推掉了阿姨的盛情邀请赶紧离开了宋玉家。

时间已经走到了11点20分的当口，差不多受了半个小时凉的哥哥果不其然在黑夜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甚至还时不时往掌心里哈气试图给自己取暖。

第一眼见到从房子里匆匆忙忙走出来的我之时，哥哥脸上的复杂表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以至于当我跑到他身旁的时候还极度幽怨地扯着嘴角抢白了我一句。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外面？”

“哪，哪有，赶紧回家吧。”

异常心虚地摇了好几下脑袋，我连忙尴尬地陪笑了两声，接着主动伸手扶住了业已冰冷透凉的车把手。

不过，举止怪异的哥哥却并没有让我骑车的打算，而是先我一步握住了另一个车把手，随后轻轻拍了一下车后座。

“还是我来载你吧。”

“你......”

“刚刚练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没问题。”

“......”

终究没有拗过固执的哥哥，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车后座上环住了哥哥的腰，两个人于是就这么冒着浓稠静谧的夜色一路晃晃悠悠地骑行在那条悠长的回家路上。

要说被哥哥载着回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有一说一，我相当庆幸现在正好临近午夜而且路上没人，要不然以哥哥蛇型的诡异骑法绝对骑不了几步就会跟别人撞到一块，期间甚至有好几次都得靠我帮忙将脚伸到地上才能勉强稳住自行车。

经过一番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骑行体验之后，大概是因为逐渐找到了平衡，又或者恰巧这段路地势平坦开阔吧，总之现在的情况比最开始的时候实在是好上了太多。

也正是得益于此，哥哥总算可以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以至于不久之后他还转过脸向我询问起了刚刚在宋玉家里发生的事。

“你们的事情进展地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刚还揍了他一顿。”

“我不是问那个。”

“......”

抬起头有些茫然地迎上了男生那张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甚理解地歪过脑袋仔细思索了半天，可终究还是没搞懂哥哥到底想说些什么。

“真不懂吗？”

“嗯。”

“那我换个问法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在一起？”

在一起？

喔，原来他一直在意的是这个事啊，我还以为他想说什么重要的事。

“那个啊......等高考完了再商量吧。”

“嗯。”

或许是想通了些什么吧，又或许是懒得再费心掺和进我的事了吧，总之哥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就继续骑起了车。

“对了......”

在这两个看似简短的字眼结束后笼罩在我们周遭的是一阵难挨的沉默，我似乎从他眼角的余光中读出了几许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凝重，一直到很久之后哥哥他才故作轻松地转过脸看了我一眼。

“下次难过的时候也可以跟我说。”

哥哥他应该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我的眼眶有点红，所以现在才会跟我说这种话吧。

“那什么，我虽然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是......肩膀还是可以借你的。”

忽然有些想笑，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话有多么奇怪，而是没想到哥哥竟会这么关心我。

虽然具体的表现方式不一样，可他也和妈妈一样，一直在用他的方式爱着我吧。

紧紧搂着他腰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抿着唇发出了两声不给面子的轻笑。

“有那么好笑么？”

“没，就是觉得你刚刚的表现有点小帅，欧—尼—酱~”

“......”

一开始只想开玩笑打趣一下他，可我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地大，以至于本来就不怎么稳的自行车差点没有直接翻车，最后还是他和我一起用脚撑在地上这才免于罹难。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我也是心有余悸地盯着他那张同样铁青的脸颊，直至半晌过后，回过神来的我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的反应太大了吧？”

“怪我么......”

许静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地无语，满怀郁闷地嘟哝了一嘴就把脸转了过去，接着继续用力踩起了自行车的踏板。

此刻的他看起来异常窘迫，即便是透过黑夜昏暗的光线，我也能从他脸上那抹依稀可辨的红晕里读出他的心境。

噗，我还以为他会免疫这种玩笑呢。

再之后，我们两个基本上就没再说话，一直到将自行车停稳锁好之后他才用手掌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脸颊。

“回去吧，阿嚏！”

“......”

......

♣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我依旧和往常一样一边吃着早餐顺道研读着一篇有趣的手机文章，不过将一盘热好的面包放在我面前的妈妈却不无意外地搅扰了这份宁静的时光。

“瑶瑶，叫你哥哥起床吃饭吧，要迟到了。”

“噢......”

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我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缓步挪到了他卧室前，接着用拖鞋轻轻踢了一下那扇紧闭的房门。

“要迟到了。”

在门口傻等了好一会儿，然而里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我只好伸手敲起了他的房间门。

“再不起床我就进来喽。”

回应我的依然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寂静，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手机揣回兜里的我只好拉开门走进了这间黑漆漆的房间里。

哥哥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快步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清晨略有些刺眼的光线一瞬间就涌进了卧室里。

回头瞥了一眼仍旧没有动静的哥哥，我只好无奈地走到了他的床前。这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睡过头了，而是一脸难受地不停喘着粗气。

“还真发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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