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踏上征途的二人组（一）

数十秒过去了。期待之中的枪响并未传来。她双手按着胸口，心脏跳得很快。可是一分钟过去了，她只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暴风雨似乎过去了，不再肆虐，夜空逐渐晴朗起来。小雨微吹，她于是睁开眼，只看见男人将手枪收入枪套之中，转过身去，挺立的身姿在夜色中显眼着。

“要杀我就……干脆一点啊！”

她喊出来，宣泄着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

“呵呵，”男人笑道，“奇怪的要求。我不会满足你的。”

“为什么！你反悔了吗？”

“我确实可以杀了你，依照我以往的习惯，我也应该把你杀掉。不过，这次，我可以例外。”

“……为什么？你没有对美少女开枪的勇气吗？噫呀！”

男人隐蔽地拔枪，在拉菲亚身旁的土地上留下三个弹孔。

“别拿你的样貌当幌子，”罗威的枪口还在冒烟，“你的皮囊五官长的如何，对我而言，只会影响子弹在你脸上的分布而已。”

“那……那你为什么，又不杀我了？”拉菲亚颤颤巍巍地问道。

男人回过身去，收枪入套。

“这世间的法则定义，”他冷峻地回答着，“吸血鬼是邪恶的存在。我不服这法则，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证明，那法则是错误的。”

“我……我会把握住机会加油的！请相信我！”

男人的这番话，拉菲亚只是不明觉厉。不过，活下来了！抓住了救命稻草！谢天谢地呀！拉菲亚紧绷的心放松下来了。她从地上颤悠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全都是泥巴啊！脏死了！身体上也沾了不少泥，身为吸血鬼公爵的她，身体可从来没这么被玷污过呀！

“所以……你、你会放我走吗？”

“答案很明显，”罗威拍拍风衣斗篷上的灰，“我要监督你，确保你不会再犯案作乱。”

“也、也就是……”拉菲亚头有点晕，“……我要和你一起走咯？”

“有何不可？”他看过来。吸血鬼的脸上沾了许多泥巴，再配上那露出嘴角的两只对称的小虎牙，倒弄得她真像只可爱的小花猫，“你不是，想要多看看这世界么？我正要到这世上去流浪了，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旅人。我们的行程与目的，完全重合。而另一方面，我也不可能放任一只魔物到世间兴风作乱。”

“啊，可、可是……”

“嗯？”

罗威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沉重的威压把拉菲亚想说的话全部咽回她的喉咙里去了。

“……也就是说，我还不是要做你的贴身女仆嘛……”

“我从没这么要求过你。就我个人而言，你是‘同伴’，不过，若你自己愿意那样定位的话，那就随你喜好了。不过，我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不准从人类身上吸血；第二，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伤害人类；第三，做一个善良的吸血鬼。这三点，你能做到吗？”

“好吧好吧……”

拉菲亚不会想到，遇上这个奇怪的男人，竟然会是她奇遇的开端。她从棺材中苏醒，随即就丢掉了自己身为吸血鬼的尊严和节操，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这当然是她自认为的）。罗威让她收拾收拾自己：

“你身上真脏，全是泥。”

“你还好意思说我嘛！你的胡子和头发更邋遢好吧？”

“那这样吧，我知道这村子外一个好去处。”罗威指指村外的一片森林。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村子的残骸。惊慌的马车夫把这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等两人彻底走远了，他卸掉马车厢，骑着一匹单马，消失在了道路的深处。

那天的晚些时候。

“听说吸血鬼害怕流水。是真是假？”

离村子外10公里左右的山林间，有这么一汪热泉。从平原进入崎岖不平的山陵地带，踩在满是鹅卵石的碎砂石上，硌得拉菲亚的脚生疼，她张开翅膀，以飞代走，自由自在地飘浮在空中。从复苏之时到现在，她还是一番裸足行走着——等到了下一个人类集市后，一定要买一双鞋子来了！

罗威脱下风衣，内衬是一件白色的背心。他双手捧起一瓢水，洗了洗自己的脸，随手一擦，就是一大把污垢。拉菲亚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在岸边一块稍微干燥点的石头上坐下，双足轻点水面试了试水温，尚可，再伸入其中，温暖的触感自脚心传递至全身，舒适异常。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你这肮脏不堪的家伙。”她的双足在水中打水，一上一下，“奇怪的谣言怎么样都好——我也没有去澄清的兴趣，哼。”

“哦？嘴巴还挺翘。”罗威双手伸入泉中，擦拭着自己的臂膀，抹下一层泥垢来，“在这方面，你倒挺有傲气，像是个王公贵族。”

“哼，那当然啦，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拉菲亚.德.拉古亚.玛蒂尔达公爵呢！这点程度的尊贵可是对待我的基础！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泉水所在的……”

“前几天在这里露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好地方。”罗威卸下枪套和匕首套，卷起裤腿，同拉菲亚一样将双腿伸入泉水之中。似乎是为了炫耀自己的优越性，拉菲亚凝视着自己的小脚趾，柔软地令它们活动着，如同金鱼般灵活有余，做出罗威的脚趾难以企及的动作。

哼哼，让脚趾这样活动的动作，你可做不出来吧？等等，好奇怪呀……这个男人既然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的存在，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他又为什么要四方旅行呢？明明凭借着他的战斗力，统一整个世界都是没有问题的呀？这个男人，好像全身都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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