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记忆重现（四）

九华仙君：更何况，这莫名的婚约，我九华也不想接受。我回天界去，便要与她解除婚约。

绯嫣立刻破涕为笑，抹干眼泪笑得灿烂。

看着当初那个愚蠢天真的自己，重生过后的绯嫣凄然笑着，却有泪水轻落。

九华忽然破天荒地道：

九华仙君：今日是这凡间的花灯节，你随我去老渡河边赏灯可好？

天啊……她这是被神仙约了吗？绯嫣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难不成神仙哥哥动心了？她倒追这么数月就要成功了？

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当初还真是天真。

那夜，九华带着她，于老渡河上的忘川桥头，共赏人世的繁华无端。

花灯节热闹得很，街头巷陌人头攒动，五光十色的花灯在街边流转着斑驳光彩。宝马雕车香满路，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的姑娘们都在花灯节这一夜出来游赏，而此刻忘川桥上白衣流雪、墨发轻舞的九华，自然成了所有闺阁少女的焦点。

几乎所有待嫁的姑娘都羞红了脸，有意无意地从九华身边走过，或是搽脂抹粉，或是搔首弄姿，以盼君一顾。

可是清冷孤傲如九华，灰冷的眸子里只有夜空中皎洁素白的明月，眸映清辉，让他孤冷的眸光显得更是疏远飘渺。

可是绯嫣实在是忍不了那一群花痴的少女了，当站在九华身边的她是摆设吗？绯嫣脑子一热，腰一叉头一扬，把九华挡在了自己身后。

绯嫣：你们看什么看！神仙的尊容，岂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

九华有些错愕地回头看着护犊一样护着他的绯嫣，灰褐色的眸子里忽然漾开一圈圈暖意，似乎有星星落进了眸底，耀眼得让天地都失色。

那时的绯嫣把九华挡在身后，没有看见九华那一瞬能融化千山暮雪的笑容，可是重生以后的她，却亲眼见证了她前世所不曾见到的这个笑容。是错觉么？九华那个时候对她……怎么可能……

忘川桥上春心萌动的少女们哪里愿意管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绯嫣，依旧对着九华不停地抛媚眼送秋波。九华淡然敛了笑意，却轻轻揽住绯嫣的纤腰，带她一掠而起，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人群一阵惊呼，绯嫣也一时吓呆，停下来时，才发现九华带着她飞到了城楼最高处，俯瞰芸芸众生、灯火璀璨。

九华仙君：很多神仙贪恋凡尘俗世的繁华升平，误了大好前程。

九华忽然开口，冰冷的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却遥远得像是来自天际。

九华仙君：也有很多神仙醉心功名，为了在天界的声名地位攀附权贵。所以很多时候，神仙的世界，与这人世，并无二异，一样的柴米油盐，一样的勾心斗角。

绯嫣认真地看着说话的九华，九华认真地望着天际明月。

九华仙君：相反，有时候我倒觉得你们妖精的世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没有那么多的恩怨纠葛，单纯干净得一尘不染。

绯嫣有些动容。

绯嫣：九华仙君，你要不要从此以后跟着我？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你喜欢的干净的世界。

九华低下头来看了绯嫣一眼，兀自笑笑。

九华仙君：可是妖精的世界，有时候又过于极端，正是由于妖的心愿过于简单，所以有时候所作所为，都会偏激固执、一意孤行。

那时的绯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辗转两世的绯嫣却总算明白了当年九华这些话的含义。

九华当时，便看透了这只跟屁虫小妖精的心意，知道她喜欢他。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她，她的追求，太固执，太极端，太执迷不悟。他是在委婉迂回地劝她放弃，告诉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固执地守着他。可是当时的她没有听懂，才有了后来的飞蛾扑火。

九华见绯嫣似乎没听明白，叹息着摇摇头，倏地站起身来。绯嫣扯住他的衣袖。

绯嫣：九华仙君，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么？

九华清绝的身影在薄雾浓云笼罩的素淡月光下，更显冰冷。

九华仙君：仙妖殊途，本座要回天界去了。本座点化于你，望你不负本座的恩赐，用心修炼。

九华都已经把诀别的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可是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是不懂呢？绯嫣看着那个不死心地拉住九华的自己，沉沉叹息。

绯嫣：九华仙君，你就要走了么？你能不能等我片刻，我想临别之时送个礼物给你，以表达对仙君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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