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洗

“哧——”公车停在车站前，刹车时轮子溅起一片水花。

不二周助：“这么大的雨，还真是麻烦。”不二站在车站挡雨的顶棚下，仰头看了看天色。

幸村精市：“呵呵，还是赶快走吧。过一会儿可能会更大。”

　　“唔，那么，就麻烦精市和我一起跑回家啦。”不二侧过头弯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带点狡黠的可爱。幸村一笑：“求之不得。”

　　深呼吸，不二拉住幸村的手腕就直接冲了出去，冰凉的雨点大颗大颗直接砸落下来，掉在衣服上、头发上，然后浸湿，晕开——好像有点疯狂啊，在大雨里面不管不顾地跑什么的。头发很快被浸湿了，一绺一绺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狼狈的感觉；衣服也变得冰凉沉重地贴在皮肤上，迟滞着动作。但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自己很久没有过了啊。偷偷侧头看了看身边同样发型凌乱衣服湿透了的幸村——呵呵，精市这样没有形象的样子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见呐。

　　“周助在偷笑吗？”明明没有转过头，幸村却这样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偷窥被抓现行的不二有些尴尬地用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什么？你问另一只手？当然是牵着啊牵着……）：“只是难得看到精市这个样子嘛。”

　　“周助自己的样子也是令人耳目一新呢。”幸村侧过脸，明明头发乱七八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衣服也因为潮湿与奔跑有些皱地箍在身上，这人顾盼之间却依旧带出几许锐利与闲适的气息，生生让人忽略了他狼狈的模样。

　　不二对上幸村打量的趣味性的目光，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好啦，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了——打雷了，再跑快点吧。”试图拽着幸村加速才有些惊愕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是自己握着精市的手腕，却变成了两个人十指相扣。

　　雨中泛着淡淡的光的大街，铅色的厚重天空，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朦胧而仿佛变形了的空间。好像整个世界都陌生而奇异起来。唯一可以确定的，牢牢握住的，只有身边的同伴。两个湿透了的少年跑开了平日里的优雅形象，几近放肆地跑过一条一条道路，脚步激起一簇又一簇水花。

　　——这样的时候，身边是这个人，好开心。

　　无论是怎样的感情，两个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哎呀！周助？！怎么湿成这样？！快进来快进来——还带了朋友回来？”不二淑子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浑身往下滴水的不二，然后才发现了不二身后同样狼狈的幸村，来不及表示欢迎什么的就急急地推着两个人往里面走，“你们快点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的衣服，这样要生病的！我去给你们热碗汤。”

　　“不好意思，不二阿姨，给您添麻烦了。”刚刚跑得很开心，这时候像个水鬼一样站在不二家门口，幸村才觉得尴尬——这个样子，咳，太失礼了……

　　“不要这么客气，周助的朋友嘛。快点去泡个澡，病了就不好了。”不二淑子温婉地一笑，并不介意两个湿漉漉的少年在她擦干净的地板上滴了一地的水。

幸村精市：“嗯，那精市你去二楼的浴室，我在楼下洗，可以的吧？”

　　幸村还没回答，不二淑子就拍了拍头：“啊，忘记说了，由美子在用这边的浴室，只有二层可以洗了。”幸村一怔之下微笑着接口：“这样的话周助你先去洗吧，我到你房间先换下衣服。”

　　“你先去洗。万一再生病了可就麻烦了。”不二很是坚决——幸村的身体他一直很担心，即便说是好彻底了，一场大病对身体底子也是有影响的，万一淋了个雨再发烧了可不好办。

“这么失礼地跑到你家里来，还抢占你的浴室，要是真田知道了估计想要给我一记‘制裁’了。”幸村用带点玩笑的语气说着，却是同样的不容置疑，“周助你去吧，我的身体早就没事了，倒是听说某人每到冬天总会感冒，这种体质不好好照顾才麻烦吧。”

　　“——我说，孩子们，你们再推下去两个人都要感冒了。”不二淑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拿了两条大毛巾递给两个少年。

　　“谢谢妈妈——”不二不好意思地朝妈妈笑了笑，然后转向幸村，纤长的手指敲了敲下巴，“那精市跟我上楼吧。”“？”幸村向不二淑子道谢，然后就被不二拉着跑上楼去——是他来过的、很熟悉的不二的房间。

不二周助：“一起洗吧。反正我们家的浴缸够大。”

　　“咳、咳咳。”幸村一不小心被自己呛到了，“一起洗？”……周助你真的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是呐，都是男生又没什么关系。”平常在部活之后也是大家一起到更衣室换衣服洗澡的，有什么关系，推来推去的不如一起。

　　“……”并、不！很有关系的好吗。幸村有些无语地摸摸鼻子，但是——要他怎么说？“部活的时候是每个人一个喷头洗澡吧。”不是两个人在一个浴缸里啊！

　　“不会挤的，真的很大。”不二很自然地脱去彻底浸湿了的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因为淋湿了的缘故变得半透明，紧紧地贴在身上，“精市快点脱掉衣服啊。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不是挤不挤的问题好吗？！幸村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在cos著名的某幅画——《呐喊》。两个人在浴缸里一起洗什么的，咳咳，他怕自己做些什么不太受大脑控制的事情……虽然说自己一向自认为精神力很强意志力很强……那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很容易……冲动好么……让他脱衣服？周助你真的不是在作死吗……

　　幸村纠结的视线无意中掠过不二，赶紧移开了——这种穿着浸湿了的衬衫的效果……唔，不行了，他还是欣赏一下房间里的摆设比较好……

　　“精市？！你先洗或者一起，二选一吧。”看幸村迟迟没有动作，不二有些不满地下了最后通牒——也就是这个人是精市，否则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向不愿意一起洗了……（哦不，他不是担心你的性向，他是担心他自己的性向……）不过，这一世的精市不是上一世的，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没有密切到上辈子的程度（还没密切到上辈子的程度？熊熊你上辈子到底跟主上怎么相处的啊？！），难道说现在的精市对自己的性向还是会担心？“难道说你怕我对你做什么？”话到了最后带上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不二湛蓝的眼眸微微张开，一泻寒光一闪而过。——就说喜欢同性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好吗，这辈子的幸村要是敢瞎想，他就……他就……呃，绝交必然舍不得，找机会整整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咳，周助你在想什么？！”他担心周助对自己做什么？他担心的是自己对周助做什么好吗？！而且……周助真想对自己做些什么从身高体重和力量来看，自己要是不愿意也是可以反抗的，但是自己要是……咳咳，瞎想什么，要相信自己的意志力！意志力！

　　——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和他一起洗就是对他不信任对他不够交心……说什么二选一的选项，其实只有一个可选的选项吧……幸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么就一起吧，周助。”……他觉得自己在挑战极限好么……

不二周助：“精市动作快点呐。”

　　不二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然后很自然地将湿透了的衬衫的扣子一枚一枚解开。幸村的视线有些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手指移动。洁白优美的指尖，黑色的闪烁着暗沉色光泽的纽扣，一黑一白的对比格外鲜明。他看着一枚枚纽扣在少年柔软的指尖灵活的动作下被解开，湿透的衣服贴合在肌肤上，半透明的质感，透出衣服下面肌肉流畅的弧线……衣服被一点一点解开，垂坠的衣襟渐渐敞开，单薄的布料向两边微微散开，中间若隐若现地露出白皙而紧实的胸口……

　　不二不紧不慢地扯开衣襟，将衬衫脱了下来。幸村艰难地把目光从不二身上移开，眼观鼻鼻观心地解着自己衣服的扣子。

　　不二很速度地脱掉了衬衣和长裤，拿着毛巾和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我先给浴缸放水了，精市快过来呐。”

　　幸村狠狠闭了闭眼睛——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一起泡个澡吗，身为神之子的自己在意志力上可是不能有死角的！泡个澡换好衣服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嘛，自己保持灵台空明也不是什么大事……（主上你是想说色即是空吗……）

　　微微叹气，幸村很果断地脱去衣服，转身走进浴室。（goodjob，这样才是主上的作风嘛~）

　　浴室里面，只穿了一条四角裤的不二正在给浴缸放水。幸村看到对方线条流畅、肤色洁白细腻的后背、修长有力、肌肉结实的双腿，觉得鼻子有点痒。不知道第几次深呼吸，才能“心无杂念”地把有些过于滚烫的目光从对方赤（和谐啊和谐）裸的后背上挪开。温暖湿润的水汽渐渐在浴室里蔓延开来。“放好了哟，精市。”

　　不二非常之坦然地光溜溜地迈进了浴缸。“精市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暖和一下。”“呃，好、好的，等一下……”先让他做好心理建设……

　　幸村以一种赶赴刑场的压迫感，（主上，有这么恐怖吗……）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目光十分收敛地局限在不二身体以外的地方，然后勇敢地，沉着地，淡定地（……摔，怎么可能啊）踏进了浴缸，在离不二远远的一角坐了下来。

　　“感觉终于暖和过来了。”不二非常自然地靠在浴缸的边沿上，十分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优美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仿佛天鹅的美丽，“这个季节一下雨就觉得很凉，平常明明很热。”

　　“嗯？嗯，是啊。”幸村有些含糊地应着，闭着眼睛靠在浴缸的边上。水很暖，空气很潮湿。确实是不小的浴缸，两个人也不挤，但是他就是莫名得觉得空间太小空气太稀薄，身体，身体完全不冷……反而，觉得热，很热……只有背靠着冰凉的浴缸边沿才能借由那种凉意平复一下心底蠢蠢不安的躁动。

　　“精市高中会直升立海吧？”“嗯，周助呢，还是青学吗？”

不二周助：“……可能吧。”不二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幸村心中微微一动，顿时张开了眼睛——如果周助不确定的话，有没有可能把他拐来立海？“还以为周助会说一定呢。”

　　“以前是这样觉得的。”不二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身体又向后仰了仰，一颗晶莹的水珠从他湿润的发丝里滑落下来，沿着挺翘的鼻梁滚落，在纤薄柔软的樱花色的唇瓣上翻滚了一下，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滑落、跌到了白皙的瓷一般的胸口肌肤上，顺着胸肌之间的皮肤一路跳跃下去，直至落到水面……“……精市觉得呢？精市？”

　　“啊？嗯——嗯？不好意思周助，我走神了。”幸村恍恍惚惚地把视线从面前的少年身上收回，大脑有些卡带，“周助刚刚说什么？”

“说我为什么不确定上不上青学——”不二下意识地回答了，然后两条长眉拧起，“精市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幸村闻言心下略略一惊，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向水面下沉了沉，“没什么呐。”

　　“是吗？”不二张开了眼，蓝色锋利的视线在幸村面庞上扫过，“可是精市平常和我说话会看着我的眼睛。”——刚刚却没有。

　　“而且精市平常可是不容易走神的。”——以某人的精神力会出现走神没听见自己说什么的情况？

　　“还有——”不二有些疑惑地坐直身子，然后慢慢挪动着靠近幸村，“精市你的脸很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红润……

　　而且总觉得气场也有哪里不对……好像有点紊乱？平常可是天塌下来也自信能有解决办法的淡定优雅啊……

　　“精市你发烧了？！”不二有些担心地凑近，仔细打量着幸村，眼神闪躲，皮肤过于红润，胸口的起伏太过明显好像呼吸很急促……“见鬼，是因为刚刚淋雨生病了！”自己要是不拉着他在雨里面跑就没事了！

　　“不，没有，相信我周助，我没生病。”只要你退后一点离我远一点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幸村苦笑着躲避着不二的视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这么狼狈……周助，你真是我的克星啊……

　　“精市，我知道你讨厌医院讨厌生病，但是真的发烧了的话讳疾忌医可是不好的。”不二伸手碰了碰幸村的额头——嗯？温度好像没什么问题呐？可是这样的精市确实很反常，还是生病了吧？那么是手的感觉不够敏锐？不二困惑了一下，然后凑近幸村，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来试探温度。

　　“！”幸村，幸村表示……宽面条泪……周助你真的不要离我这么近好吗？！少年温暖的身体近在咫尺，秀美的额头抵上自己的前额，微翘的鼻尖几乎和自己相擦，还有那柔软的浅绯色的唇……只要一点点前倾就可以触碰的美好……

　　“真的有点热！”少年退开，湛蓝的双眼已经彻底张开，脸上露出严肃而认真的表情，“我去叫妈妈给你找药出来，你先再泡一会儿——不许不吃药，不许偷偷把药藏起来！”他可是很清楚生病时候的精市有多别扭的，住院的时候护士小姐总是要到处去找这个不怎么听话的病人。

“！”幸村哭笑不得，“周助，没病吃药会有问题的。”你离得那么近，要是呼吸平稳体温正常他才有问题吧！一定是自己生病的时候太任性，现在才会遇到周助这么个克星替护士阿姨们报复回来……话说真的没病，周助要自己吃药自己也没办法拒绝啊……

　　不二将幸村这个有“生病前科”的人的话完全当做狡辩和抵赖，有些忧虑地不容置疑地按住对方的肩向水里按了按——“好好泡着，去去寒气，我先去给你找药。”不过虽然生过大病，精市的身材倒是没有受影响啊，并不消瘦，白皙却有力，肌肉也很紧实嘛。

　　不二动作迅速地从浴缸中出去，用大浴巾包裹住自己擦干——幸村苦笑着窝在浴缸里，视线专注地凝视着水面，并不敢去看对方——他真的没生病啊……不过自己是不是该沮丧一下？为什么周助看着自己就可以这么心无杂念淡定自若目光澄澈呢……幸村暗暗咬了咬牙，一面纠结着又要被迫吃讨厌的药，一面胡思乱想地有些担忧自己对不二吸引力不够……嘛嘛，即便是神之子，也还是有着命门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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