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尘

周围的人群突然变得寂静无声，篮球场上的白炽灯摇曳着惨白的灯光，透过那一群白衣人，在地上落下了细长且破碎的影子。

修一的目光凝视着层层叠叠人群的后方，大概是不喜欢见光，她几乎整个人都裹在黑暗中，阴影为她盖上了一层沙帷，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就像黑暗中的幽灵。

从修一的视角唯一能看清的便是一副雕刻着黑龙图腾的青铜面具，它覆盖住了她的整张脸。

“使者来了……”人群发出一阵骚动。

修一站在原地，嘴唇间擒着泛寒的笑意却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对边。

【这个使者有点不对劲呢？比之前的高了一些，面具也不一样了，还有这气味……】

修一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轻嗅着空气中随风飘荡过来的气味，香味淡薄而显得格外飘渺。

但即便气味再怎么淡，他也不能忘记这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味!

这是焚烧迦南香时才会有的香味!

他清楚地记得过去的有些时候也可以从絮珏和她姐姐身上闻到类似的迦南香味。

后来他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特制的香水，而是一种形似于家族里盛行的仪式。听说絮珏的家族里恪守法道，每逢特殊时节都会在本家厅堂内摆放青铜乌雀炉焚着伽南香、做着祭拜仪式。

“栾宾氏怎么也来搅这趟混水？”他的目光微微迷离，眯起眼睛打量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

他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换上了他那标志性的恶意坏笑，眼神中也同样带着戏谑和挑逗。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想和我抢东西的人就算是上帝还是神佛也要做好被我撕扯下一块肉的准备。”

他要把恶徒们的篝火跳得更旺，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各位这次的祭品曾经拐卖过孩子，甚至殴打自己的妻子至死，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就是“无恶不做”。”

他的笑容渐渐慢化为一种无奈的悲凄。

周围人们也渐渐的变的沉默了……

“赢秦时期秦律规定像他这种的恶人，通常会被拉去“城旦舂”也就是我们说的筑长城，服苦役的同时可以附加黥刑、劓刑、斩左趾、髡刑之中的任何一种肉刑。”

他似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无限悲愤，终于放声大喊，“他害了那么多人!我们必须要在他作为祭品献给圣女之前体验到被他害过的人的痛苦。”

“对!他下阴曹地府之前把这些刑罚都尝过一遍!”

“无垢的肉体才是圣女想要的!”

“脏的给我们，干净的进贡给圣女!”

“一定要让这个畜牲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势必会引发一起宛如洪水般的过激举动。

趁着人群陷入了极端的暴动中，修一凑近了一个站立于外侧两鬓斑白的老太太的边上，嘴角过玩味一笑，眼睛里闪着古怪的光泽，语气有些恭敬道：“鬼佛子大人这件事我做的不错吧？”

老太太转过身来，瞧着特意讨好自己的修一，只见她浑浊的眼珠里中流露出不屑不耐之色，不屑地冷声哼笑起来，声调刺耳而又干涩。

“小崽子你不会就是想拍拍马屁讨我开心，然后趁机混去见圣女吧？”

修一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有说话……

“这招在我这不管用。”

老太太又冷哼了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

“有本事你去拍使者的马屁。”

修一像个雕像一样静默在原地，脸上的微笑面具替他遮掩了所有的内心想法。

【这老家伙果然不容易对付呢。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我就注定不能完全渗透进这个组织中心。】

进入不了这个组织就意味着——

他几个月的准备功就都白费了。

就此放弃吗？

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的目光淡淡地浏览了四周很久，那里面不加掩饰的警告和欲望。

【那东西必将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老家伙，既然你嫌自己活太久了那就亲自去地下见见你们的酆都大帝吧！】

他最后颇含嘲讽地朝人群里又瞥了一眼，于昏暗的灯光中匆匆退场。

……

隐藏于阴影中的使者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古朴白玉戒指，她似乎是注意到了修一方才无理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嘴角勾起。

“胆大妄为的孩子，他的做法还是和以前一样轻狂放肆，完全没有长大呢。”她轻声笑道，低垂的眼帘里是跳动着一簇金黄的火焰，那里面装的满是无奈和惆怅。

感慨间，她金色的眸子望向早已在黑暗中跪了很久的两个护卫，眼中宛然有了一星半点被触动迷茫地波痕。

这是她的黑冰台啊……

天下帝王豪杰风云变化莫测，这弹指间已是千载光阴。

在亡国的哀曲里，散了芳华，消了颜色，又有多少人因此流离失所。

她的睫毛有一丝颤动，肃穆而又威严的眸子里是让人眩目的金色阳光，它倒映着孕育出这一切的光与影。

“这太平盛世的气运皆出于仁道，所以要想夺得这天下必先得到湛卢。”

“您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家族自会把湛卢亲手奉上。”

“他太聪明了，得他如齐恒公得管仲、秦孝公得商鞅，他可不会看着你们把东西拿走。”宛如一波潭水的金瞳里，没有任何波动，她淡淡地说道。

正是因为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才会如此断言。

“前世在今生面前，宛如荧荧烛火。前尘往事在如今看来可谓是无比可笑。”她淡淡道。

“无论是先前对大秦恨之入骨的才人能将，又或是在这青史上不留名姓的六国黔首。待千年之后，还不是皆得埋骨于秦统一的土地下，化作一杯黄土，用他们的骨骸来感受帝国的辽阔!”

今夕何夕……

只有她没有变化。

她依然是威道天命的化身。

她依然是在寒秋中无法撼动的苍天古树。

她依然是被后代怀着无限敬畏之情朝拜的天命之子。

作者留言：本作世界观设定上和盗墓笔记有点像，介于“虚”和实之间，无修仙无玄幻。

鉴于作者以前是写纯历史向，所以嘿嘿嘿（我打算来个中西结合）

这章结尾是谁？大概各位都有些明了了吧？后期会有相关一整卷讲她（男主掘墓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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