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16

几人回到驿馆，就见到屋内躺着一个人。

旁边的赵简解释说，他是刺杀云霓的辽人暗探，被他们从韩断章手中救出。

几个人便一起站着强势围观等他醒来。

暗探一睁眼被吓了一跳，经过交谈后，主动承认了自己是大辽暗兵处的校尉霍宇光，但杀云霓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她行刺，因为，大辽还未做好开战的准备。

“所以，韩断章是擅自行动，不是受辽主命令？”元仲辛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你们到底是谁？”霍宇光勉强撑着身子坐起，疑惑地看着他们。

“与你目的相同之人，”因为他只是暂时没有危险性，赵简没有正面回答：“至于具体身份，你不用问，我们也不会说。”

“云霓来了。”

突然，门外田护卫进来通报。

“好，我们知道了。”元仲辛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田兄。”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田护卫咧嘴憨笑，退了出去。

韦衙内看得奇怪，感慨道：“他怎么跟着元仲辛越混越傻了……”

被元仲辛迅速捅了一下。

“会不会说话！”

“我收到哥哥的信了，他安全了！！”云霓满面笑容地走进来，向众人分享她的喜悦：“而且，大辽也知道了韩断章的阴谋，对他下达通缉，也认可大宋对他进行的审判！”

赵简见她手中褐色的信封，说出了大家的疑惑：“奇怪，明明我们还没对韩断章动手啊？”

“大辽也很重视这件事，许是那边找到的。”霍宇光有些歉意地看向云霓，点头打招呼。

“是你？”云霓也认出了他，指着他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刺杀我？”

“你被威胁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霍宇光沉声开口：“但一直找不到你兄长，所以只能杀了你来阻止刺杀。”

“一旦两国开战，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也很无奈，希望你能理解。”

“算了算了，这次饶过你们。”云霓收回手指，语气娇蛮地嘀咕着：“看在我兄长的面子上！”

“既然大辽救出了云安王，恳请云霓郡主指证韩断章。”这时，元仲辛打断他们，插了一句话。

至此，人证俱全。

“大辽救出的？”云霓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思路误区，隐晦地看了阿酒一眼，见她微微摇头，调整表情后开口：“行，事已至此，我当然愿意！”

两方指证。

前有大辽郡主呕心哭诉，后有暗兵处首领主动暴露，韩断章的死罪已经逃脱不掉。

妄图挑起两国战争，民众都十分愤怒，在将他运往大理寺的途中砸着菜叶垃圾，以此发泄自己对差点失去安定生活的惶恐。

在执行极刑前，韩断章提出要见阿酒一面。

“怎么，他有什么渤海后事要告诉小景？”元仲辛挑了挑眉，叼着糕点含糊地开口。

他们已经知道，韩断章其实是假扮的，他的真实身份是渤海遗民，但十三年前的辽阳府兵变让他连姓名都舍弃了，所以，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甚至，不惜让大宋也被卷入战场。

而陆观年之所以与他同流合污，是因为他也打着让大辽内乱，彻底衰弱下去的主意。

“我去见见吧。”阿酒放下杯盏，站起身准备外出。

王宽拉住她的衣袖，阻止了她：“韩断章可能有后手，我陪你一起去。”

“没关系的，有那么多禁军看守。”阿酒绕了回去，按住王宽的肩膀压住他准备起身的念头，安慰道：“我也有防身的药粉，不用担心。”

“那你万事小心。”王宽抿了抿唇，低声嘱咐道。

“知道啦。”阿酒牵住握在自己身上的手掌，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轻软一笑：“相信我。”

“你们够了啊！”有人看不下去了，不满地嚷嚷：“不就是见个韩断章，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人家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衙内你这就不解风情了吧？”元仲辛撑着桌子，吊儿郎当地开口。

赵简斜斜地看过去，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很懂？”

“我当然……”元仲辛见她拳头紧握，有动手的迹象，紧急刹车：“不懂，当然不懂啦……”

“呵。”阿酒看着这一幕，垂眸低低一笑，转身离开。

牢狱

“我要和你单独聊聊。”

韩断章凝视着阿酒，冷冷地开口。

阿酒拿出一块小巧的令牌，示意守卫退下。

“裴景。”

等空间内只剩他们二人，韩断章意味不明的念出阿酒的名字。

“在我的印象中，”阿酒微微点头，回视着他轻声开口：“我们未曾有过交情。”

“但我对于你的大名早有耳闻。”韩断章恢复了平时虚伪含笑的模样，低声吐露出几个字：“虞人楼，楼主。”

“那是什么？”阿酒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我已经没法翻身了，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韩断章也不在意她的反应了，自顾自地说着：“我只是想跟打败我的人聊聊。”

“不过说起来，要不是当时大辽皇室没有声张，我也没有强行一睹你的样貌，如今的胜负，还真说不准呢……”

阿酒一只手撑着下颌，另一只莹白细长的指节敲击着桌面，神色淡淡地开口：“你找错人了。”

“呵。”韩断章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那就算是吧。”

“你也是渤海遗民，为什么站在辽主那边？”他突然一拍桌子，满眼愤怒地问道：“国仇家恨，你都抛之脑后吗？”

“他们之前赶尽杀绝，现在为了拉拢旧部，忌惮你的身后的势力，以为越过礼法封你个挂名公主，就可以平息我们的怒火了吗？”

阿酒挽着手臂，垂眸不语，见他情绪实在难平，低声开口：“立场不同罢了。”

“大辽内乱是迟早的事，你不该把宋牵扯进去。”

“呵，”韩断章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像一个人。”阿酒突然出声。

韩断章掀了掀眼皮，兴致缺缺地问道：“谁？”

“吴国大夫，伍子胥。”

“他啊……”听到这个人，韩断章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感慨万千：“我不如他，他成功了，我却没有。”

他已经冷静下来，开口再续之前的话题：“我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在云霓口中。”

“嗯。”阿酒双眸微眯，配合地应声。

听着韩断章继续说道：“你们是旧识，她会提起你不奇怪，但这其中暗含的情绪，就很奇怪了。”

“所以我派人去细查，才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东西……”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戴上面具。

“你，在几年前去过大辽。”

阿酒不以为然：“大家都知道。”

“不值一提，才足够安全。”韩断章迅速接话，突然看向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和王宽在一起了是吗？”

“是。”这没什么好否认的，阿酒点了点头。

“破坏了我的计划，你就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韩断章见她一直反应平淡，也懒得表演伪善，开口说出恶意的话语：“王宽秉性刚直，而你做事主观性太强，我等着，你们分道扬镳，有情人终究陌路的一天。”

“你明天就死了。”阿酒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微笑着提醒他：“而宋辽，长时间是不可能开战的。”

丝毫没在意他的诅咒。

韩断章见她准备起身，也知事已定局，默默垂下头，神色在斑驳的光线下晦暗不明。

他本想生擒她，以她的性命为要挟逃出狱牢，只是想到阿酒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某，心服口服。”

过了一会，他情绪复杂的声音缓缓响起。

阿酒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袋蜜饯果子，递给他。

“谢谢。”对方自然地接过，拿起一颗放进口中，沉声感叹道：“真好吃啊……”

“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向阿酒，笑着问道：“你也爱吃甜食吗？”

“太腻的不喜欢。”阿酒微微颔首，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大辽，很腻对吧？”突然，韩断章意味不明的声音随风传来。

阿酒没有回头，亦没有停留，迈出门槛朝外面的护卫点头示意。

狱牢大门重新被关上，封住了里面的罪恶，也挡住了外界的阳光。

解决了韩断章，皇后寿宴平稳喜庆地顺利举行。

结束后，云霓准备返回大辽，她提出，要将阿酒一起带走。

“不行！！”

七斋的人坚决不同意。

可惜……如今阿酒的身份已经被揭穿。

“私藏大辽公主，引起两国不睦。”云霓身边的侍女小花牙尖嘴利地开口：“这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众人无奈之下，只得让他们带走阿酒。

“我们还会见面的。”阿酒见他们依依不舍的神色，微勾唇角开口。

她走到王宽面前，看着他泛红的眼眶，靠过去拥住他，在他的耳边软软地问道：“会等我吗？”

“会。”

王宽僵硬地抬起手臂，反手拥住了她，垂下眼睫轻嗅她发丝间的清冷淡香。

韦衙内难得没有咆哮出声，和其他几人一起，上前抱住相拥的两人。

“我们七斋，永远一体。”

“好了，别难过了，”赵简擦了擦眼泪，勉强勾起嘴角安慰大家：“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对。”元仲辛第一个附和，也笑着看向他们，不正经的开口：“而且，这是王宽再次一下抱了两个姑娘，都记下来啊，也要考的！”

“当然要记下来！”韦衙内轻声嘀咕。

薛映也点了点头。

王宽笑而不语。

几人松开后，目送着马车离开，脸上还是带着难掩的伤感。

大家都明白，今日这一分别，就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只不过，不愿揭穿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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