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曲终人散

“啧啧。所以我都说了，早点离开客栈，不听劝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还以为今晚会找上我呢。”

雨势渐渐变小，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瘦小男子坐起身，容貌竟然与先前大不相同！

“嘛，如果真找上我了，天魔女也不是好欺负的。”绝魅妖娆的倾城俏脸露出慵懒的神色。

瘦小男子，不，现在应该说是萝莉体型的绝美女子，伸出细嫩的小手用力伸了个懒腰。虽然略显平坦的山丘令人有些遗憾，但是小巧玲珑却尽显女子媚态的的身材无疑能使世间男子为之痴狂。

“睡觉睡觉，这烂摊子交给玄宗就行了，还得早些进京去看看皇帝老儿作什么妖呢。”

女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书生死了。”

徐阳大清早的就被瘦小男子叫到角落，听闻这句不由惊呼出声：“你说什么？！”

“他和那个光头都死了，你大可去书生房里确认。”瘦小男子僵硬的脸面无表情。

徐阳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不敢相信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谁干的？”

“真是够迟钝的，拿神识扫一遍客栈，真相自然一目了然。”

指尖在湿冷的天气显得格外冰凉，徐阳死死盯着男子说道：“为什么特地告诉我？”

男子耸了耸肩：“你们正派不是很喜欢惩恶扬善吗？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徐阳思绪如一团乱麻，只能呆呆地看着瘦小男子背着行李走下楼梯。

突然男子转身抛给自己一物。

“用这个。你那把没开刃的刀，可杀不了人。”

徐阳看着锋利的匕首，有些不知所措。

蔺土生很早就起来了，看着太阳缓缓升起，决定一会儿去把门匾擦一擦，发霉了可不好。

瘦小男子走向柜台：“掌柜的，我走了。”

蔺土生看着排出碎银的男子，露出朴实的笑容：“客官再见啊。”

“再见啊......恐怕够呛了。”男子笑了笑，扭头就走。

蔺土生看着男子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些发愣，回过神男子已经走远。

“哎呀，年纪大了反应都有些迟钝了。这样可不行，得去准备早餐了。”蔺土生站起身，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做早餐的必要了。

那几位少侠是自己准备早餐的。

闲着也是闲着，蔺土生搬着板凳到客栈门口，吃力地爬上板凳擦拭门匾。

“小老儿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了，等我走了彦文该怎么办啊。”蔺土生想到这儿，有些发愁，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

喀嚓，门匾间的裂痕又深了几分，老人不禁呆住。

“掌柜的，我们走了。”

“欸，来了来了。”蔺土生回过神，有些手忙脚乱地爬下板凳走向柜台。

“少侠几位也要走了吗？”

“天放晴了，总该出发了。”少年笑了笑，“你们先走，我付完账就过来。”

“师父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走吧走吧，我和掌柜的稍微聊会儿天。”

可能是师父想和掌柜的问问秘方的事儿吧，叶清绮没想太多，和师兄三人走出了客栈。

蔺土生收完钱，点着烟枪，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客官，她真是个好姑娘啊。”

“嗯。”

蔺土生笑了笑，浑浊的眼珠子透着慈祥：“小老儿开客栈有好几年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全系在你的身上啦。”

少年手摸进了怀里，似乎捏紧了什么东西：“你不问我留下来干什么吗？”

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蔺土生眯起了眼睛：“为什么要问？”

少年陷入了沉默。

蔺土生看着少年动摇的表情，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客官何必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

蔺土生默默抽着旱烟，时不时咳嗽两声。

烟雾缓缓飘向天花板，逐渐消散。

“那个大闹婚礼的人，名字叫什么？”

“不记得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叶清绮一行人正在村口购置些杂物。

“师叔应该讨不到秘方的吧，人掌柜都说要传给儿子了。”

杂物铺的老板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儿子？蔺老头的儿子早在六年前就被人砍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儿子在厨房帮忙吗？”众人对视一眼，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板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们听谁说的，但是蔺老头的儿子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这事村里面都知道的。”

“自那时开始，蔺老头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古怪，老是说要给儿子找媳妇儿，儿子发疯了之类的胡话。村里面都有点害怕，觉得他家客栈阴森森的。”

“最奇怪的是，他家客栈没什么生意，照理是入不敷出的，却天天有肉菜。”

“师父有危险！”叶清绮听到这儿，扭头就走。

“唉唉，女侠找零没拿啊！”

“不要了不要了。”张知秋和公孙上快步追上叶清绮。

蔺土生掐灭烟枪，声音有些催促：“客官还有事儿吗？没有的话小老儿要去给儿子做饭了。”

徐阳看着老人站起身，缓缓掏出匕首：“恐怕做不到了。”

蔺土生慢慢走到徐阳面前，面带解脱的笑容：“这样便好。”

“我......”徐阳的手微微颤抖。

“师父！”

“师叔！”

不远处传来急切的叫喊。

“客官还在等什么？你的同伴在催你了。”抬起头便是老人温和慈祥的笑脸。

“我......”

该死，到最后难道只能这样做吗？

“我最讨厌的便是你们江湖中人！成天喊打喊杀的，江湖到底是什么啊！”唾沫星子喷了自己一脸，老者大喊起来，脸变得狰狞可怖。

掌柜的只是个受害者！

“来啊，杀了我啊！你不杀我我就杀光来住宿的人！”仇恨疯狂充满了老者的眼瞳。

满是老茧的手搭上自己握住的刀柄。

六年前的那个畜生才是罪魁祸首！

噗！

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猩红的液体顺着刀柄浸湿了衣袖。

徐阳僵硬地抬头看去。

老人无奈地笑了笑，嘴里涌出大量鲜血：“客官太善良了，咳咳。还是小老儿自己动手吧。小老儿累了，想歇息了。”

徐阳抱住老人单薄的身体，缓缓将老者放在地上，声音哽咽：“对不起。”

“客官有什么好道歉的啊。小老儿天天拿铁链子拴住自己，可是夜里彦文还是忍不住要出来，嚷嚷着要报仇。”蔺土生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头侧过去让嘴里的血液流出，继续说道，

“天天要和脑子里的儿子作斗争，太累啦！小老儿要谢谢客官帮我解脱。”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粗糙的手掌抚摸上少年的脸庞：“客官可不要辜负了那位姑娘的一片真情啊！我儿子若是还在，孙儿都能帮店里......”

手掌失去了温度，无力地垂下。

徐阳怔怔地看着蔺土生已经凝固的笑脸，艰难地站起身。

“师叔！这是？”一行人看着握着匕首呆呆站着的徐阳，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扭过头来，眼眶发红：“他累了，和儿子团聚去了。”

一行人将蔺土生和厨房里混杂在一起的书生与光头的残骸埋葬在客栈后院。

徐阳握紧双拳，眼前浮现夜里和老人聊天的场景，久久不能释怀。

“师父。”叶清绮搂住少年的腰。

徐阳感受着身后少女的温度，紧紧握住了少女温暖的小手。

“走吧。”

一行人到达锡州，雇了个马车一路奔向京城。

“叶清绮。”

“嗯？”徐阳难得叫自己的名字，叶清绮抬头看着少年，静静地等待下文。

徐阳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那啥，这次事情办完回去以后，我和师兄说一下。”

“说什么？”

少年下定决心，盯着少女桃红色的眸子：“我们俩整个婚礼，怎么样？”

少女的脖颈渐渐染上红色，俏丽的脸庞像是火烧云一般通红。

“嗯。”

啪。

彦文客栈的牌匾经过六年风雨，终究还是碎裂开来，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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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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