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两头为难的母亲

　　“脸该放哪儿放哪儿，不短人一点。耳朵在你自己身上长着，不愿意听，谁也没让你去听，自己找的。”谷雨母亲呛丈夫，“人已回来，再说还能咋的？咱不招谁不惹谁，嘴在人身上长着就叫说去呗，有本事他们也让自家的孩子考学考公务员，当国家干部，都是嫉妒。”

　　“成惯他了，非等把家给你折腾干净。”谷雨父亲狠狠说。

　　谷雨母亲不像丈夫对外面的反应看得那么严重，显得很恬淡，为儿子辩护：“咱小雨啥样，我当妈的心里最清楚，咱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光荣得很，不丢人。谁还不是爹妈生养的，不是吃庄稼饭长大的？咱村的人家祖祖辈辈当农民种地，也没见哪家丢人。我儿子好得很，让他们眼红去吧，别害红眼病害瞎了眼。”

　　“妈别说了，我爸心里不得劲，就让我爸说吧，说出来心里就好了，只要我爸不生气，身体好就行。”谷雨一时难解父亲的心结，为因自己惹父母的争吵而心里愧悔，“事先我没把话和您和我爸说清楚，没和大人商量，惹我爸生气，是我的错，不怪我爸。我爸不愿用房子作抵押，就不用房子抵押了，我去城里了把房产证拿回来让我爸保管着，爸看着放心。爸别生气了，对您的身体不好。”

　　谷雨母亲看出儿子的作难，安慰儿子：“你急用钱，房产证就搁你那儿吧，说用就用了。”

　　“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谷雨父亲瞪着眼睛喝问妻子，语气斩钉截铁，“不中，房产证必须拿回来，那是我掏的钱。”

　　谷雨不想惹父亲生气，让母亲为难，抚慰母亲：“妈甭说了，房产证拿回来吧，放家里我爸看着放心，只要我爸不生气就好。钱的事情妈不用操心，我自己想办法。”

　　“你不用管他，越抬举越不是他。”谷雨母亲口里怨怒，“我最看不惯你爸的臭德性，啥事理不懂，自己弄啥啥不会，脸板得像一尊神，遇事就知道臭倔，瞎嗷嗷叫。”

　　“我心里清楚，在你心里一辈子就没看起过我。在你心里，我从来就没一个好儿。”谷雨父亲抢白妻子，话里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愤懑。

　　谷雨母亲说：“想让人不说，你也干一样让人看起的事。”

　　谷雨父亲如点了火的炸药，眼如火山爆发喷着火焰，朝妻子喊叫：“这个家的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置下的。我没本事，也没让你们拉棍要饭，你们吃的住的，样样不都是我操持。没有我，你们喝西北风。”

　　“爸，爸爸，您别生气。您是咱家的功臣，没有您咋有咱家，您永远是儿子心目中的大英雄，榜样。”父母战端再起，谷雨急忙扑火，劝了父亲劝母亲，“妈别这样说我爸，我爸吵骂也是为我好，怕我回来丢了工作，吃人的亏。现在我爸正在气头上，气说出来别憋到心里。妈也别生气，全都怨我，这么大还让爸妈操心。”

　　谷雨母亲余怒未消，儿子在跟前不想和丈夫争吵，忿忿地说：“心眼儿小着呢，还不如个女的，拗起来能把人气个半死，就不能给他个好脸子，不说说他，他没个头。”

　　谷雨父亲说：“我心眼儿小，容不下你们，还在家干啥？”

　　“不是你当家，都得求着你么？”母亲话虽如此，心里总也疙疙瘩瘩，敲打儿子，“我也得说你几句，小雨，你也是个犟脾气。工作这么大一个事情，咋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也该提前给大人说一声商量商量，人家有多少人花钱找不到工作，想进城进不去，你不花钱不求人弄个工作，排排场场牢牢稳稳，丢了以后上哪找？房子好歹也是个窝，哪能一句话说抵押就抵押？收不回来咋弄？以后可没钱再买。”

　　父母经历的特殊年代，在他们心里留下深刻的印痕，对儿子的做法充满担忧。

　　谷雨虽不赞成母亲的观点，但没有与母亲辩解，知道这是父母对自己的爱，做出虔诚倾听的样子。

　　谷雨母亲教导谷雨：“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到你作心犯难时，后悔都来不及。说是参加经济建设，文件还不是人定的，说变就变，你人不在单位，过后谁还认你，还不是想把你怎样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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