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芙灵公园的跑道一圈五百米，两边都是茂盛的樟木树，树下是并列排布的灌木丛，娇小可爱的太阳花躲在灌木下，像是一群捉迷藏的小孩子。

杨顺文跑完了五圈，就放慢脚步，询问过一位公园里的清洁大爷，朝咖啡馆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咖啡馆的橱窗外，看见黎珮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

杨顺文赶紧在她抬头朝这边看之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了下衣领和头发。

橱窗倒映出少年英俊干净的脸庞，在此刻的烈日下熠熠生辉。

黎珮：（朝杨顺文挥手）顺文哥，这里。

她明媚灿烂的笑容让杨顺文的心淌过暖流，他快步推开门，门上系挂的贝壳风铃发出海浪拍岸的声音。

杨顺文坐在了黎珮对面，点了一杯温柠檬水。

杨顺文：（想到昨晚小姨的教诲，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黎珮从杨顺文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理解了他的难处，善解人意地先开口聊。

黎珮：顺文哥，你住的哪个酒店，我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杨顺文：我住的快捷宾馆，没什么好帮忙参谋的。

他想起了昨晚黎珮家的阿姨眼神中透露的反感，就像被冷水浇头，连带着和黎珮聊天的热情也熄灭了些许。

黎珮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料想一定是昨晚上程阿姨和顺文哥来她家的时候赵姨显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赵姨从黎珮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来她家做女帮佣，等于是第一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女性。

黎珮可以理解她每天庞大的工作量：每顿准备不重样的饭、照顾妈妈栽种花和蔬果的花园、打扫别墅三百多平米的卫生……

如果顺文哥搬到家，她的工作量会大大增加。

黎珮本来想转移话题，但她突然觉得顺水推舟地再让爸爸请一个佣人帮赵姨的忙也不错。

再说这也许是打破现今僵局的契机。

黎珮：（没有任何不耐或焦躁）顺文哥，你昨晚在家睡得怎么样？

杨顺文：（下意识地回答）挺好的。

黎珮：那顺文哥你几点来公园跑步的？

杨顺文：五点吧。珮珮你呢？

黎珮：（不好意思地拨了下刘海）我六点起床，七点才出门。

杨顺文：（忍不住询问）怎么这么晚才出发？

黎珮：（一五一十地把事实说出来）今早程阿姨本来想和我一起去跑步，都怪我问了她不该问的问题。（越说越哽咽）

杨顺文：（看黎珮愧疚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反而冷静地问）你都问我小姨什么了？

黎珮：我问程阿姨她现在肚子里有没有宝宝。

杨顺文听到这句话，立即握紧了手里那杯柠檬水，一瞬间冰冷的眼神让黎珮有些心惊。

她更是懊悔自己不该轻易试探问出那句话，这样把心照不宣而且没有根据的猜测直接说出来，不是间接明摆着说：我怀疑程阿姨是利用孩子才上位的吗。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杯子中的柠檬水变得冰凉。

杨顺文终于松开了杯子，一口气喝完柠檬水。

杨顺文：（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以对一个普通朋友的语气说）你问得没错，黎珮。你不知道问一问也正常，我理解你。

杨顺文：（苦涩自嘲地笑）时间一长你自然就知道这个答案了不是吗？

黎珮：对不起。

黎珮：那个约定，如果你不想去就随你，顺文哥。

杨顺文：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黎珮，我先回去了。

黎珮：再见。

杨顺文：再见。

杨顺文走到橱窗外，脚步停顿，注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包含了多种复杂的情绪。

他竭力控制住想回咖啡馆的双脚，控制它们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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