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鬼

相比于黎修澄，晴哉要轻松的多。诺兰本身并不需要太多保护，当黎修澄被马尼戈特拉着训练的时候，晴哉能随意的在提尔锋堡内闲逛。

尽管性质上是一座堡垒，提尔锋堡依然是有居民居住的。无论是酒馆内的赌徒还是卖椒盐油饼的食品商人，在城镇里能看到的人在这里也都可以找到。

米奈希尔军队内的身份其实很容易辨别，因为大家都穿着华丽闪亮的板甲，头盔的样式和铠甲的雕花纹路就成了最好的区别点。晴哉的侍卫身份虽然不足以指挥这些普通的米奈希尔士兵，但这些士兵却总会出于礼仪地向晴哉点头致意。晴哉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提尔锋堡的守军大多依然是原本的提尔锋堡守军，米奈希尔并不担心他们会突然发难。尽管他们原本的领主正在地牢里关着。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情况。根据晴哉的知识储备，这是由于米奈希尔和莱茵联邦甚至整个欧罗巴大陆对内治理方式不同而导致的。

如今，战争的两大主角是骑士和城堡。骑士们在城郊乡下的庄园内有一群为他们辛苦劳作的农奴，他们没有能力去武装自己，而他们的主人也不会给他们武装的机会。这导致一个地方上甚至整个国家的正规步兵数量很小，而到了紧急的时候，真的需要动用这些只会劳作的农奴时，他们只能挥舞着自己的干草叉，用最散乱的阵型去作战。

这时候只需要一队骑兵，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解决掉这些武装起来的农奴。

城堡本身也并不是问题所在。因为正规步兵数量上的骤减，城堡的攻防战基本都是以进攻方等到城内粮食耗尽，守城方因此投降而结束的。

无关城堡所在的地形，只是因为步兵数量要么过低，要么能力过差。马匹价格高昂，即便是最普通的骑兵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战马去和步兵一起攀登城墙。弓箭手需要保障对城墙上敌人的牵制也不能去和步兵一起。至于魔法师？首先这些领主得请的动他们随军。

至于米奈希尔，晴哉认定是因为萨隆瑞文这座庞大城池存在而导致米奈希尔的军力强盛。具体原因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制衡着萨隆瑞文内部的平衡，晴哉十分好奇为什么十二骑士会没有野心，任凭澪·米奈希尔成长。

整个白天，晴哉一直在提尔锋堡内寻找着答案。士兵们对十二骑士和米奈希尔这个家族都抱有极为忠诚的感情。对于晴哉的疑问，他们也有自己的回答，但都并不是晴哉想要的。

他对于米奈希尔有极大的兴趣，这是他愿意做侍卫的原因之一。无论是十二骑士还是萨隆瑞文，米奈希尔家族的一切都引诱着他去探究其中缘由。

嗯？晴哉注意到了一个人。现在是傍晚，太阳还未落山。一个穿着一身黑且戴着兜帽的人即便是在人群中也还是很显眼的。

黑色罩袍，这看起来像是牧师的打扮。但晴哉可不觉得这是一位牧师。神职人员可不会行为鬼祟的突然闪进一个角落。

晴哉并没有直接去追，他保持着最平常的步调。只是在经过那个角落时，也跟着迅速闪了进去。

死胡同。两边都是住房背面，没有路灯，但尽头的左侧有路，可没有夕阳的光芒照进来。

随着晴哉一步一步的继续深入，来自街道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晴哉自己身上的板甲叮叮当当的响声。

晴哉在转角处停住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后背传来的凉意和头皮发麻的感觉。

血腥味。如果仅仅是自己闻到血腥味还好，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板甲早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不管左转看到的是什么，那边的东西应该早就发现他了。

深吸一口气，晴哉选择了向前左转。

穿着黑色罩袍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生命迹象。除了尸体和一大摊血迹之外，这个昏暗的角落别无其他。

“嘶——”尸体心脏所在的位置被开了一个血窟窿，一大块血肉以及脏器完全不见，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痕。这种程度的一击毙命让晴哉倒吸一口冷气。

一瞬间的危机感让晴哉滚向一边，翻滚的途中他瞥到了一抹寒光掠过了他原本的位置，如果他慢了或者没有去躲，那么这抹寒光就会顺着铠甲缝隙割断自己的喉咙。

拔剑，起身，刺击。晴哉用最简短的动作做出了最迅速致命的攻击方式。快到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快到晴哉自己都还没有看清敌人。

噗呲——剑刃贯穿了脖颈。这时晴哉才看清敌人的外貌。

贵族？红黑相间的礼服，高高的衣领让晴哉只能看清他鼻子以上的部分。下一刻，诡异的一幕让晴哉瞪大了眼睛。

眼睛，这本应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东西还活着。他那血红色的眼眸动了！

尽管晴哉及时反应，但这东西手中握着的怪异匕首还是自下而上切开了晴哉的胸甲——就像切开一张纸一样。

附魔兵器。一般匕首再怎么奇形怪状也不可能切开板甲，除非经过附魔，而且还不能是低级的。

“反应够快。”转眼之间，这个原本整个脑袋都要掉了的生物脖颈处早就没有了一点伤痕。纯种血族……这是晴哉能想到的这个生物最可能的种族。

这家伙拿的是匕首，这种贴身的兵器当然是要贴身作战才致命。对方的恢复力使其不惧怕受伤，完全不需要顾及晴哉手中的剑。

对于这种直接扑上来的敌人，再锋利的剑都因为自己的长度而失去绝大部分效用。没有足够的空间去用来攻击。

“嗯？”刺穿板甲时很容易，可当匕首触及到锁子甲层时却无法更进一步。当这个血族疑惑的用匕首顺着刺入的缝隙撬开胸部板甲时，再看到晴哉的眼睛，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锁子甲可不能有效防护刺穿攻击，哪怕里面还有一层皮甲。实际上，匕首早就穿过了锁子甲那密密麻麻的铁环和皮甲的防护。但晴哉并不属于人类。

黑色的鳞片取代了晴哉原本应该是人类血肉的身体，金色的瞳孔宣告着龙的愤怒。

“黑鳞，金瞳……还真会给吾选——”不等这血族说完，一只黑色的龙爪已经撑开了铁质的护手试图把他打飞。但最后打到的只是一团红色的雾气。

这团雾气最终飞到了距离晴哉四步远的距离。再次出现的血族多了一对巨大的黑色双翼。一个红色的魔法阵自他和晴哉中间出现，随后骤然放大。晴哉只觉得一瞬间就被拖进了这血族创造的法术结界内。

昏暗的森林，血色的圆月，漆黑的城堡，陡峭的断崖。看着对方拔出了他面前剑座上的十字双手剑以及他脱掉并扔到一边的披风上的纹章。晴哉猜到了他的身份。

披风上的是米奈希尔的纹章。虽然对手的样子看着年轻，但血族不都是这样吗？十字双手剑，红色的礼服，和诺兰一样的红色头发……这是当爹的来找他麻烦了。

米奈希尔十二骑士第十二席，该隐·德古拉。

晴哉将手中的剑送回剑鞘，随后右手握住了他另一把剑的剑柄。在该隐眼里，尽管还未龙化，但眼前的这条龙是真的生气了。

在听到晴哉第二把剑出鞘的声音响起那一瞬，剑光一闪，晴哉用不同于往的速度将该隐切割成了数块。

这并不能对该隐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就算是轻伤都算不上。即便这把剑是银质的附魔兵器也不行。其中一块血肉在数秒之内迅速再生出了该隐的整个肉体。

这已经超出了晴哉的理解范畴，即便是纯种血族也不可能在被分割成数块之后这么快的恢复。就在他试图发起另一种方式的攻击时，该隐做出了到此为止的手势。

“幸存的斯洛卡伊王族，汝与吾之间的争斗到此为止。”传说斯洛卡伊帝国是一个由龙族统治的国度，其中四条护国龙的存在就是证据之一。作为初代血族，度过了极为漫长岁月的该隐当然知道传说的真实性以及斯洛卡伊的血统区别。

“你想怎样？”晴哉对于该隐的突然袭击尤为不悦，而且对方还仅仅是抱着玩耍的态度和他战斗。

“只是好奇斯洛卡伊的王族是否还和以前一样善战。汝大可放心，吾女在看到铠甲损伤之后会明白汝之遭遇的，赔偿汝问她要。”对于该隐的回答，晴哉并不满意。但晴哉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该隐对手，毕竟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伤到他。

不怕银器，不惧阳光。就连心脏被切开都不怕……

当然，该隐也根本没有给晴哉继续和他交谈的机会。打个响指，晴哉就回到了一开始所在的转角处。尸体还在原处，太阳依然还未完全落下，街道上也依然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行人。

当晴哉回到街道上时，几个巡逻的米奈希尔士兵立刻注意到晴哉破损的铠甲，上前询问晴哉遭到了什么样的袭击。晴哉也只能告诉他们在这条死胡同转角处有一具惨死的尸体，以及这件事需要由诺兰处理。

该隐就在最近房屋的屋顶上看着晴哉的动向。他对于这条一直躲藏着的巨龙有着很大的好奇心，这位原本在暗处保护澪·米奈希尔的血族骑士此刻在自己的任务中找到了全新的乐趣。

诺兰是看不出晴哉的种族的，除非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由晴哉自己暴露身份，而该隐自己的任务本身就是避免任何紧急情况出现。他对于自己女儿和晴哉这条黑色巨龙的主从关系抱有期待，尤其是二者都在尽量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只是战力强劲的人类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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