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昱儿，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受伤？”太子刘丹在刘昱面前，毫无太子的威严，看着就像个担心孩子的老妈子。

“二哥，我没事。”刘昱对着哥哥笑了笑，还体贴地回握住哥哥因担心扶过来的手。“苏尚书家里这会儿这么忙乱，要不我们就先告辞了吧？”

太子当然应是，要不是刚刚出了这回事，看弟弟情状不对，他也就准备告辞了。

府里主事甚多，虽苏大娘子顾不上招呼人，自有苏思远携其他人上前相送。太子刘丹和勤王刘昱前来，原也是以个人名义私下拜会，突出个重视之义。待明日，才会携礼前来，正式贺寿。

勤王刘昱虚岁十六，作为皇后所出，唯二的嫡子，身份甚是贵重。何况皇后早逝，皇帝又没有再立新后的打算，身份更是贵重了几层，早几年就有官员为他申请封王。待到刘昱及冠束发，皇上就马上封了他做勤王，意在勤恳上进，做个贤王。只刘昱与刘丹兄弟情谊深厚，两人一直同住在太子的东宫，刘昱并没有因封王而开府单住，只在内城留了个勤王府的空宅子，算是意思。此番拜访后，两人依然要回到东宫去。

太子平日出巡的马车，虽比较低调，按照制式也是六匹白马同时拉动，外表金碧辉煌，内里宽敞舒适，刘昱作为一个随性的王爷，自然是蹭他哥哥的车架。

“哥，我已成年，在东宫赖了这么久，有人说闲话了。要不过几天我就搬出去吧？”刘昱把玩着车内的小巧香炉，没个整形儿地摊坐在软垫上。

刘丹对刘昱的坐姿见怪不怪，只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谁？说了什么闲话？”

”你的屋里人呀，叫肖琴琴的，说我霸着哥哥不放，同进同出，同睡同起，害得女眷们和太子敦伦的时间都没有，这是要断了太子的子息。“

”胡说八道。你当初会与我同住，皆因你尚年幼，母亲早逝，我如果不把你带在身边，难道还指望那个谁吗？你又不是在我成婚后才和我同住，我们从小一起住到大，凡事论个先来后到，她们有何资格指责你！“太子顿了顿，“何况肖琴琴是谁？听都没听过。竟敢妄称我的屋里人。“

”……哥，你这么健忘，太子妃该伤心了。肖琴琴是太子妃给你塞的第八个侍妾啊。“

”那个额头长了颗痦子的胖娘子？太子妃老给我塞这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不知安的什么心。“

”哥，那是长在额头的红痣……而且那娘子体态丰腴婀娜，哪里胖啊……“

太子听到刘昱对那娘子的称赞，本来无所谓的脸陡然严肃起来。“你喜欢那样的？”

“哥，你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刘昱被哥哥突然严肃起来的脸吓了一跳，他不过是在日常上眼药，顺便纠正下自家哥哥的审美。是哪里触碰到哥哥的禁忌了，让个温和的老实人紧张成这样？

“刘昱，你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的。虽说从小以这样的身份长大，观念很难不受影响，但你可不能行差踏错。女人都是不可信的，你可不能轻信了去，让自己立于劣势！”

“哥，你这么说，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刘昱对于哥哥的防备心不知说什么好，不可信的岂止是女人。这是被太子妃咬了一口，十年怕井绳了……

“啊……”刘丹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找补“你除外，你除外……昱儿是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哥哥永远相信你……”

“你这个话让那谁听见不得了哦~”刘昱嬉笑着攀在哥哥肩头，用手拍拍哥哥的肩膀。”明明有血缘关系的还有那么多……”

“呵……”太子倒是没有再多说，但翘起的嘴角说不出的嘲讽。

刘昱看哥哥的表情，也不再说笑，认真的和哥哥说。“哥，虽说宫里的那些闲话听过就算，但我毕竟成年了。小时候住在一起，虽说影响你夫妻生活，但情有可原。”

太子没好气地瞪了刘昱一眼。

刘昱摸摸鼻子假装没看见，继续道。“但我已及冠封王，再过不久，大臣们也会把我的婚事提上议程。确实不能再住一起了。”

“你的婚事？你还这么小，成什么婚！你的情况，能成婚吗……不如等到我继承……再做打算不迟！”太子就像个觉得孩子永远没长大的家长。

“哥……”刘昱没忍住，把头抵在哥哥肩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太子看着高大，其实身量纤长，身体清瘦得很，这一抱，就显得他的腰格外细。刘昱心头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哥哥待他从来都是极好。母后去世早，父皇又是个不管事的，只知道玩乐。是刘丹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从小承受了很多不该他这个年纪承受的压力。

刘丹看刘昱软绵绵地靠在他肩头，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心头不由一软。刘昱从小就是个天真好玩的性子。但因为环境严苛，他不得不竖起一身尖刺。也只有在自己身边，可以做这番小儿女情状。

太子安慰地摸摸刘昱的脑袋。这脑袋自年初及冠起，就束起了发冠，不像往常的毛栗子头一样好摸了。

“我和王玉纤是怎么回事，一直在我身边的你很清楚。王丞相当初不过想占掉我身边太子妃的这个位置，好控制我，控制魏朝的未来。否则怎会把二十岁的女儿嫁给刚满十二周岁的孩子。王玉纤也从未想过和我做正经夫妻，成婚八年，也就每月十五会同房，还不同床，有什么夫妻生活好过呢。”太子自嘲地笑笑，谁都以为他身处高位，格外风光，可没人知道他的难处。“而那些所谓的房里人，都是王玉纤搪塞给我，好堵住别人口舌的，有甚好理会。对于我来说，女人没有社稷重要，更没有你重要。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上她们的眼药了，没必要。我不在乎她们，我只怕脏了你的口。”

“……”刘昱看着万年老处男的哥哥发表情伤感言，不敢插嘴。

“不过，你毕竟是大孩子了，确实不能再和我同处一室。赶明儿给你挪个远点的偏殿出来吧。至于你的王府，可以收拾起来，偶尔去小住一番，也算是堵了别人的口了。”

“……”刘昱觉得自己哥哥毫不在乎情情**，至今保持元阳之身，一定是因为从小把他当孩子养，操心太多，所以提前进入老年生活了。无以为报的他，只有再卖力撒娇，博太子欢颜。

太子捧起刘昱乱动的脑袋就是一阵**，眼角弯弯，再不复之前的萧瑟。

老年人果然很吃孩子撒娇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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