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二条路(1)

两天以后的一个清晨，我正常的一天被一阵敲门声打乱了。

“谢谢，丹尼，不然我猜他会涷死在外面。”在他旁边的是满身恶臭的叔叔，身上的衣服有被撕开的痕迹。

在村庄中担任牧童的丹尼偶尔会把奶制品送来，作为交换我也偶尔会把上好的肉品拿到他工作的牧场和他分享，算是我的玩伴。

“举手之劳，不过我得快回去了，不然会挨骂的。”和我不一样，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去狩猎魔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必须努力工作才有饭吃。

“真辛苦啊。”看拼命地跑的他，我轻声地说

“噢，小雪，扶我进去，我昨夜好像又喝太多了…”失去了丹尼的支撑，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酒精真的能解决所有事情，包括要了他的命。

“什么回事?好臭!”拿着面巾从房间出来的莉莉厌恶地皱起眉头。

“酒精加上呕吐物，大概就是这回事。”我把他扶起，放到椅子上。

“我记得他在这里放了几套可以换洗的衣服，莉莉，去帮我拿来。”我为他倒了杯水，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要，约了朋友。”她拿起我的怀表看了看以后夺门而出。

“唏！我的怀表！”留意到她没有放下怀表的我连忙向她大叫。

“天，已经要迟到了！”我不是阿宾，她也不是狗，可是她却越叫越走。

“靠，我有预感我这怀表会要不回来耶。”我把湿毛巾和衣服递给慧菊，让他清理一下身子，不然爱兰回来嗅到这味道绝对会抓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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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花了一个上午，酒鬼就从宿醉恢复了过来，我猜要是没有鬼人的体质他一定早就急性酒精中毒死掉了。

现在他穿着一身白衣，咬着一坨靠着使魔力过剩而加快恢复的蓝针草，坐在我平时坐的位置看那初春的森林。 听上去挺典雅，但我看到的是一个中年失业的大叔蹲在电视机前虚度光阴的次第。

“说到底，你昨晚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昨晚?我只记得有个女人跑过来说我醉酒的样子很不雅，我就冲她吼道「还有更不雅的呢!」地撕了那上衣，以后的东西我都记不 起来了。 ”

“听上去很糟糕的样子。”把蓝针草的叶子混入薄荷叶，让晒出来的蓝针草干好吃一些。

“要是躺在你门前的是爱兰呢？”

“当然也把她抬进来，一切流程一样，不过我会替她换衣服。”说起来，爱兰没有在我面前喝醉过呢。

“流浪汉呢？”

“我猜我会把门关上。”我就不和教会抢救世济民的工作了。

“很好，很好!”他突然笑了起来。

“还是你最乖巧，小雪。”他冷不防地说了句。

小雪(Sherry)是他对我的昵称，我倒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叫莉莉「小莉」？

(作者答:因为?看，Sherry直译的话是雪莉酒耶。)

“我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叔叔是我重要的亲人。”亲人那有不重要的？

“重要的亲人，很好。”他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你知道前几天我在那里吗？”

“我不知道。”实际上我连他住在那里也不知道。

“前几天，你小姨办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我和你妈也有去，热茶、松饼…一点儿乐子也没有，但内容很有趣，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仨一直有拿 出一些钱储蓄起来，让我们能在想要干一些大事的时候有钱可花，而你母亲动议用掉那笔钱，但就算这样也只够供你们其中一个人上学，你猜怎么着?她决定让莉莉去。”他一直说，一边盯着拿了杯麦茶来喝的我。

“当然，教堂会教的那些东西我早就会了，让莉莉去也好，也省得她天天在外头结识些猪朋狗友。”

“不是教会那些交几枚铜币就教你几只字的那种学堂，你母亲打算把她供上那些商人和贵族去上的学院，商业、法律、政治…你能想出来的科目都能在那里读到，就是那种上三天学休四天假的那种。”

“那种?学费不便宜啊，你们那来的钱?”我心里吃惊，那些学校的学费一年好像要两三枚金币，绝对不是我们这阶层的人能负担的。

“大部分是我们以前当佣兵时抢回来的脏钱，还有些是这些年我们赚回来的，一直藏在你小姨家里的地下室。”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疑惑。

“我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也不太想管你们的事…但今天?干，莉莉这样子真的让我有点伤心耶。”他挠了挠头上的鸟巢，如此不加打理真是浪费了阴柔的面孔。

“有了知识，她以后的人生应该会一帆风顺吧，可是你打算怎么办?”他问了我一个从末想过的问题。

“我不知道，可是我会狩猎，也还年轻，无论怎样也应该不会饿死才是。”可能我脑袋中装有另一个世界，但在这个世界我会做的只有狩猎，也只能狩猎 。

“对，你计划未来时要想的是自己会不会饿死，但我跟你说吧，浸了浸书卷味以后的莉莉要想的是怎样去选自己喜欢的职业，是要去当个会计靠着一个小算盘赚钱?是要去当某个臭屁贵族的幕僚混吃等死？我们这些粗人连作梦都不敢奢望的机会会自己找上她!因为她有了那该死的知识! ”他激动地说。

“可是你看今天!我只是身上臭了点她就自己跑了！将来她站在人群之上的时候呢？我看她连看也不会看你这还在森林中乱窜的姐姐一眼! ”

“啪啦!”我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的确莉莉现在还小，显得有点忘恩负义也情有可原，但万一这是她的本质呢？ 最坏的情况下她可能会像是我埋葬过去一样把我葬送，那时候我应该怎样做?

“你是个忠诚的人，小雪，不应该落得这种下场。”他弯下腰替我把碎片一块块捡上桌面。

“虽然很卑鄙，但我相信你有办法改变爱兰的想法，但要是你改变不了或者实在是不愿去改变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也有一条路可以让你走，可是我先说好， 这条路比学习难走多了。”他把最后一块碎片放上桌面，向门口走去。

“这几天我大概也会在村里的酒馆，不在的话就到东街找一家叫作「剑与浪人」的酒馆吧，只要没有什么特别事我每天晚上都会到那边喝上几杯… ”

木门关上，留我一只苦恼的地精在木屋中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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