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一脸疲惫地回来的时候,老古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只见他醉醺醺地仰躺在床上,一手拨弄着床前的流苏,一手拿着酒葫芦往自己嘴里倾倒。
双眼迷离,胡乱地在四周逡巡,忽然,他望见了殿主,手下一顿,竟然远远地将葫芦抛了过去。
这点儿伎俩自然难为不着殿主,他伸手一接,葫芦里滴酒未漏。
“怎么,这酒不和胃口?”他笑着问道,可是被问的人丝毫不给他面子,径自翻身睡了,不多时覆面的被下便传出了细细的呼吸声,竟然真的睡了。
殿主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葫芦,他就好像对待一个顽劣的孩子似的将老古从被中挖了出来,替他妥帖地盖好锦被。
他就仿佛忘记了老古同样是个修者,身强体健丝毫不畏惧这点儿寒冷。
做完这些,殿主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其实与老古也就一门之隔,倘若有心,他还能听到那心跳的起伏。
“碰!”一声巨响自殿主房中传来,把酣眠中的老古惊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鞋便去一探究竟。
“噗!”殿主的房内已是一片狼藉。率先映入眼帘的那张床已变成一堆木头,瞧上去可怜极了。
而尊贵的殿主大人则倒在一堆木屑之中,一脸错愕,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塌床搅得手足无措,一时间竟连爬起来都忘了。
不过这样可以博得这人一笑,也算是值得了。
殿主心中微动,撑着身子打算爬起来,却突然摸到一样冰凉的东西。那上头传来的熟悉波动叫他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老古见状,也止住了笑意:“舞曲。”他撇了撇嘴,转身打算回房。
可是殿主叫住了他:“这是春水,你在哪里寻到的?”明明他从上界突围的时候不慎遗落了,再加之受伤的缘故,自那以后他再没有寻到春水。
老古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来,他转过身,目光中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锐利:“我凌空弟子在雪地中寻来的,想不到殿主竟然认得它。”
殿主目光有些闪躲,呵呵干笑两声后说道:“这,这是自然,此乃七杀殿欧阳浔之物。”
“对,可欧阳浔早已去了上界,此物是如何遗失?又是为何断裂?你休说这是欧阳浔离开前扔下的,作为‘故友’,我可是望着他上去的!”任我如何祈求,都没有看我一眼,毅然决然地上去的!
他声势赫赫、言辞逼人,往日里散漫不羁的目光中竟然多了些凌厉的光,让殿主喉头耸动几下,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嬉笑怒骂灵动洒脱的青年,可是是他亲手葬送了这样一个人。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是我,为什么不说?”良久,就在老古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殿主终于开口了。
老古一愣,怒极反笑。
“为什么?你居然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嫌恶你!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我既然有嫌隙,我装作不认识你,岂不是清净?又何必自讨苦吃!”
他每说一句,殿主的面色就苍白一分,只是藏在面具之下,并没有人注意。
终于,老古说到了最后一句:“你觉得呢,欧阳浔?”
欧阳浔?欧阳浔是谁?他一时半刻竟然有些迷茫,多少年没有听人喊过这个名字了?
好半晌他才意识这喊的是他。
“我、我是……”已经逃离了上界,他其实已经可以将自己的苦衷一五一十地告诉那人了,可是欧阳浔却发现开口解释是那么艰涩,况且他还被打断。
“不用解释,你伤我是事实,我恨你也是事实,你我早就形同陌路,又何必惺惺作态?”
老古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可以对着那个曾经住在自己心上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忽然猛地停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欧阳浔,我,我古皓然,不爱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身后欧阳浔只觉脑中猛地炸开了,他怎么可以,可以如此狠心?
一句不爱了,便将过去撇得干干净净?
他徒手握着春水,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却毫无察觉,就好像疼痛早已离他而去。
欧阳浔颓然地倒下,脑中不知闪回这什么。他茫然地摊开手举在自己面前,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又腥又涩,就像他的心情,可他却还是一点点将手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紧接着,他摘下了自己从不脱下的面具,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闭上眼,他真的累了。
修真之师尊在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