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3）

墨镜下的地狱边境更显得深沉阴郁，给人特别压抑的感觉。祝凌丢掉墨镜，飞身登上外滩的钟楼顶。

那道断裂就在钟楼正前方的半空中，透出的金黄色的光却很违和的让人觉得这不是来自魔界的东西。祝凌在这里来回走了好半天，这里没有昼夜之分，他看了看陎溦送的表，已经是六点三刻。

此时人界的这里大概已经开始点亮江两岸的灯火了。可地狱边境里依然是死寂沉沉，没有一点生命的活动迹象。

每到这个时候，祝凌就有想抽烟的欲望，只是每一次他都没“破戒”罢了。

祝凌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两把依旧洁白如雪的骨枪，他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有给它们起个名字，不如就地起一个名字吧。祝凌面对这上海最繁华的地带，在地狱边境里却如同几千年后城市荒废的景象，有一种末日上海的感觉。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话——这城市即是罪恶的代表。

于是祝凌决定把左手的鳞片枪叫做罪，右手的魔能枪就叫做恶。

罪恶双枪，即是它们的名字。

“压抑不住了吗？”祝凌能够感觉到那道断裂里开始涌动出能量，这说明恶魔已经开始了入侵地狱边境的行为。

他备好双枪瞄准断裂口，经过这一年的射击练习，他几乎只要一抬手就能对准想要进攻的目标。

然而那断裂口却先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祝凌瞬间被定身住动弹不得，与此同时的新罗静坐在车里，突然听到这个来自地狱边境里的声音时也被瞬间定了身，但他立刻用幻术解开了，同时叫小枫尽快离开堵车现场。

新罗快速摇上车窗，心想下次一定要把窗玻璃改成防透视的。于是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注意到，直接消失在了车里。

他出现在地狱边境，然后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天空中腾飞着密密麻麻的恶魔群，少说也有几千几万只。而更多的恶魔还在从断裂口里涌出。新罗的鹰眼能够辨认出许多恶魔，而它们能在天空中飞行的原因是，本来没有翅膀的恶魔竟然长出了翅膀！

那声定住了新罗和祝凌的叫声就是长出了翅膀的土蝼提前发出的，就像是宣告恶魔大军的到来一般，先行震慑住等待它们降临的凡人。

那叫声还在继续，不过对新罗已经没有用了，但他猜祝凌应该还没解身，便飞奔过去寻找祝凌的位置，最后在钟楼天台上找到了他。他还保持着那将要开枪的动作，不过脸上直冒冷汗，看来他极其想挣脱这声音。

新罗施加幻术帮祝凌掩蔽了土蝼的叫声，同时瞬间按下他的两把枪。这么做是为了不让祝凌打草惊蛇，这样庞大的恶魔群，不好好计划一下冒然行动基本就是去送死。

祝凌有点虚脱的坐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同时两眼望着看不见光的天，黑压压的恶魔。怎么会有这么多恶魔？还都进化出了翅膀？

“你觉得它们会不会把上海人全都吃了？”祝凌开玩笑的说。

“不会吧，我觉得它们来这里并不像是为了吃人血的。”新罗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

“不是来猎杀人类？”祝凌楞了一下，好像知道点什么又不确定的样子。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新罗推测。

恶魔群盘旋在空中，根本没有注意天台上两个人影，它们也许是被同类的气味掩盖了嗅觉，但视觉的敏锐总不会缺少，难不成长出了翅膀却瞎了眼吗？（也不是没可能）它们没有注意到祝凌和新罗，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不出所料，新罗刚刚结束思考五分钟，那群土蝼停止了叫声，地狱边境里一片沉寂，安静的有点恐怖。

祝凌站起来，再一次面对着断裂口，那群恶魔已经把口子让开，一起停留在空中扇动着翅膀。新罗说得对，真的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等待的会是谁？一个领主，一个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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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烟华感觉到了很强大的律动。不久后霍衡国也代表血族给她打来了电话，要她去魍魉界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很不情愿，但这次的律动离自己如此近，很有可能就发生在上海这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恶魔出现在了上海，那裘烟华没有理由拒绝清剿它们。

等到她穿好作战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陎溦叫住了，她举起电话：“祝凌叫我们两个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要出门，他说有奇怪的事正在发生——我猜就是这阵律动——还说要我们相信他。”

陎溦也能感觉到律动，但她还不具备出战的资质。裘烟华微微蹙着眉头，顿了一下对陎溦笑着说：“没事的，我去看看他就回来。”

女儿看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用目光送她离开。

等到裘烟华走出单元门进入魍魉界的时候，同样也被惊住了，而且还被土蝼的声音控制了一会，只是很快它们就不再叫喊，裘烟华也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不过她远远的，看到天边成群的恶魔之中，仿佛伸出了一只大到能踩碎东方明珠的巨爪！

巨爪踏着雷电，踩在干涸的黄浦江江底，那一震卷起的狂风吹翻了祝凌的衣摆。接着断裂口又被撑大，另一只巨爪也伸了出来。从这两只脚看祝凌还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恶魔，不过新罗应该是见过……

那两只脚上的鳞片闪烁着雷电，而且看起来孔武有力。这时另外两只巨爪也一齐从空中落了下来，四只巨爪刚一落了地，立刻在黄浦江里卷起一圈闪电风暴！霎时间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响彻耳畔。

祝凌看呆了，他看了看那只恶魔身上的鳞片纹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等到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裤子的时候，低头一看，自己的龙皮裤上的，风衣上的乃至靴子上的纹理，都与这只恶魔身上的纹理几乎相同。

那是，一头雷电巨龙！

祝凌有点畏缩的往后退了几步，新罗看到他好像在嘟囔些什么，这时候龙头也已经从断裂口落了下来，接着雷电巨龙对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响声过后新罗才听见祝凌说了一句：“几万只恶魔都杀不完，还要打龙？你可饶了我的小命吧，我先避一避……”

新罗忙着去追祝凌了，留下背后那只巨龙大释玩弄着风暴，鼓舞着群魔也一齐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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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公园里，晃悠着秋千的只有路一朗一个人。

袁飞莺慢慢的靠近他，用平常温柔的语调问：“路一朗，你为什么不去上学，现在天黑了，又不回家呢？”

“天亮了，没人应答；天黑了，没人在意。”路一朗说了这一句奇怪的话。

他抬头笑了起来，“这是我用你们的语言所能说出来的，最高级的话了。”

袁飞莺没回答。

“你知道吗，我的同类都是不会说话的，它们只会嗷嗷叫，只能这样简单的低级的去沟通，并不能用语言沟通。但我生来就有语言功能，更高级的沟通本领让我获得了无尽的权利，还有力量。

“当然，并不全都是靠会说话才赢得这些的，我会说话代表着我还有很多其他比同类高级的本领。我尽心尽力，引领着它们，指导着它们，呵呵，到头来竟然想背叛我，转而投奔敌人的阵营！”

路一朗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一眼都没看袁飞莺，但袁飞莺隐约能从黑暗里看到他眼中的红光，她很想逃离，但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里，明明自己已经睡着了，可是却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路一朗的面前，她似乎已逃不开这个空间。

“你们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人类。”路一朗露出邪魅的笑容。“但你们也猜错了，我也不是恶魔。”

“我的真名，其实，是路西法！”男孩诡异的做出了正常人做不出的笑脸，阴暗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紫色的光环环绕在他身边，袁飞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周围的空间一点点的变暗，接着转而为红，这里是地狱边境，是一切没有能力抵抗的凡人葬身之地。

“我是魔界的王！我将，粉碎每一个想要谋权篡位的痴人，虚浮的幻想！”路西法身边聚集的能量越来越狂乱，袁飞莺也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她就要失去知觉了，而意识还做着最后一点思想——祝凌，以及一场梦。

她的耳朵能听到的声音由嘈杂渐渐变得安静，眼前的视线由恐怖渐渐变成黑暗，袁飞莺的身体瘫软下去，只能被路西法身边的力量驱使着漂浮在空中。

她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来自路西法的话是：“哥哥，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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