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办公室的灯很柔和地亮着，沈巍正坐在桌前认真地批改着学生的作业，本来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一个人出现，却打破这样唯美的画风。

赵云澜翘着二郎腿坐在沈巍正对面，手里拿着手机，不时地打量着沈巍整个人或是偶尔回个信息什么的。饶是沈巍那样性子沉静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直白的被人打量。他稍微抬起点儿头，手里批注的笔不停，“赵处长，我有提供线索的义务不假，可是你这样几次三番打扰我工作，这让我很为难呀。”

赵云澜像是早就等着听沈巍说出这样的话了，他一点儿都没有打扰到别人的内疚，笑着说道，“我们这不也是怕再有学生出事嘛。沈教授，你对工程4班的王子强和王一柯有何了解？”

“一无所知。”沈巍直言道，“工程4班的班长刘亚东为人老实热情，是我唯一有印象的人。”

赵云澜听完将视线转移到了天花板，而后又重新转回到面前的人精致的面容上。“我就说呀，沈教授擅长研究各种生物，可唯独缺乏对人的了解呀。”

沈巍手中的笔一顿，带着些无以为然地说道，“把人通通都看透了，就能减轻痛苦和失望吗？”他的眸光稍暗，“很多悲剧，从开头，就已经注定了。”

此话一出，赵云澜心中一震，他看着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心里又增加了几分思量。

念念坐在天台边，专心地撸着怀里的猫灵，夜风吹起她的一缕发丝，空气中精神力感知到了一点儿微末的能量，她撸猫的手一停，视线转移到了能量传递来的方向。“不不，今晚这所校园的重头戏，开始了。你说，明天，是不是就能看到真正的结局呢？”

“喵呜。”不不抬起半透明的猫头，似是认同了她的话，吐出冰凉的小舌头，舔了舔念念的手背。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明天可是有的忙喽。”念念把不不收回到了水晶珠子里，刚刚站起身，透过凝结的空气，她看了一眼远处树枝上的几只墨色的乌鸦，眸光一沉。“这开头戏刚结束，乌鸦就出来了，是提前买好了戏票吗？”

随手整理了一下发丝，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她弯了弯嘴角。“沈教授，很快，我们就会正式地见上一面了吧？”

…………

慌慌张张的一个人影，和从教室宿舍楼出来的张若楠，同样的出现在了这个注定无法平静的夜里，待明朝太阳升起，谁又知道他们会迎来各自怎么的结局呢？

第二天一早，特别调查处的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龙城大学第二位死状离奇的学生被害人出现了，倒在距离张皓死亡地点不远的地方。这次，无论校方如何试图掩饰这一事故，也是无能为力。清晨起警员拉起的警戒线外，看热闹的学生们一层一层地聚集着，指指点点，七嘴八舌，一股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校园上空。

本应躲在树后盯梢的黑猫大庆，被铃声惊醒。他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接起电话只听了那端赵云澜着急的两声，就整个猫瞬间清醒无比。“王子强死了？”

迅速地爬起身，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案发地点。扒开聚集的学生们，见到了正和法医交谈的自家铲屎官。草地上两个方向各倒卧着两个人，大庆挠了挠后脑勺，带着不解地问道，“怎么死了两个人？”

赵云澜从法医身边站起身，“小郭看到尸体，吓晕了。”

如果不是基于此时严肃的案发现场要保持安静，大庆此时绝对会被郭长城的“每案一晕”逗得笑翻肚皮。他忍着笑意喊了两声，“小郭小郭，醒醒，醒醒。”毫无反应。

一边的楚恕之实在看不下去郭长城如此给特别调查处在同行面前丢脸的行径，两步上前，一脚踹向了郭长城晕倒姿势销魂翘起的屁股上，“醒醒！起来！”

“啊！死人了！死人了！”郭长城一个激灵睁开眼，也没看清身边站着什么人，一骨碌爬起身，像是树懒一样直接扑到了楚恕之怀里！

画面美好得实在是让此时案发现场特别是特调处的一干人等无语问苍天，纷纷扭过脸，对此视而不见。

楚恕之嫌弃十足地拍开郭长城抱着自己身体的手，一把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眼不见心不烦。”

赵云澜看到了站在围观的学生群里，她的眸光里有一种幽深的情绪，那幽深下的静默，令办案多年的赵云澜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而张若楠发现赵云澜注意到了自己，立刻转身，离开了包围着看热闹的人群。

赵云澜率先向警戒线外走去，“老楚小郭留下，死猫走。”

等他和大庆追上张若楠的时候，发现她和工程4班的刘亚东站在一起。这时赵云澜收起了初见她时客套的脸，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张老师，重新认识一下吧，特别调查处处长，赵云澜，现在正是邀请你协助调查。”

张若楠的眼睛里闪过几丝恐惧和慌张，她的身子稍微晃动了一下。

大庆在旁边说道，“我昨天亲眼见到死者王子强在教师宿舍楼下站立了很久，后来又看到他与你进行了短暂接触后才离开。你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

这时刘亚东也带着点儿急切地说，“张老师，你知道什么的话，就快点儿说吧。”

当张若楠的视线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话头。

赵云澜始终视线没有离开张若楠，她也许真的如沈巍形容的那样，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什么刑事案件扯上关系。她低垂着头，似乎鼓起了自己全身的勇气后，才带着苦笑抬起头，对上了赵云澜的眼睛。“半个月前，工程4班的3个学生因为翘课，被我挂了科，然后，他们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故事的发展，如同演绎的剧本一样，带上了难以形容的悲剧的色调。一份出于教导学生的师者之心，三个学生自以为是的恶作剧，约到广场却被放鸽子的女教师，等待到夜深而踏上归途时，却遭遇了蒙面歹徒的劫掠。整个故事，不过寥寥数语，从她口里一字一字地道出个中原委后，她像是脱力一般，身体摇摇欲坠。

赵云澜敛着神色，“班长同学，交给你个任务，请把张老师务必好好送回到办公室去。”

刘亚东搀扶起张若楠的胳膊，“保证完成任务。”便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向教学楼走去。

“老赵，按照张若楠所说，现在所有的受害人就是那三个被挂科的学生的话，那么还有一个才对。”大庆在一旁开口道。

赵云澜摸了摸“玫瑰花的刺”，然后整理出了自己的答案。“跟我来。”

还是那个老地方，沈巍办公室。气质如玉的人，听完了赵云澜的讲述，少见地震惊了神色，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原来竟然有这样的隐情，难怪最近张老师神采尽失。”想起这个自己心目中做事稳妥的女助教最近屡屡出现纰漏的课件，沈巍心里一沉，他的眼睛里不禁充斥了几分惋惜。他视线转移到赵云澜身上，却发现赵云澜正手里拿着打孔的一把小锥子，锥子的尖儿不巧正对着沈巍。沈巍不解地看着赵云澜，“不过，这和你呆在我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赵云澜示威式地垫了垫手里的小锥子，“关系及其密切，沈教授身为龙大的男神，深受广大师生的喜欢和爱戴，所以，平时和张老师接触不少吧？所以，想问问沈教授没有没张老师最近的挂科记录？”

沈巍的视线停留在那把小锥子上，赵云澜这才将它小心地放回原位，并且乖巧十足地对着沈巍歪了歪头，并且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沈巍这次在抽屉里，翻找了几下，将一份学生考勤学分记录递给赵云澜。赵云澜翻开稍微看了看，心里终于理清了整个案情的前因后果。便和沈巍告辞，带着大庆向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念念一直躲在龙城大学的暗处，注意着今天所有发生的故事的一切。她看到了王一柯的影子，看到她在见到刘亚东扶着张若楠远走时眼睛一瞬间涌起的仇恨和杀意。人与人的救赎与被救赎的情感，演绎到故事的最后，还是改写不了这个本来就悲伤的故事基调吗？

凡人的无心之举，有多少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在自己的无知下，在人间上演了多少悲剧？张皓也好，王子强也罢，没有人能够逃脱自己犯下的罪孽，即使没有亲自动手去伤害别人，他们的身上，也溅满了无辜人的血和泪。

“王一柯，你接下去会做什么呢？”念念抬头，看向楼顶和树枝上藏着的乌鸦，“原来，看戏的今天又不止我一个呀。”

当刘亚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张若楠这个善良无辜的人原谅自己的无心之过，企图求得一条命的时候，张若楠愤怒却又无助的呵斥，响起在本是安静的办公室里。念念看着手心里王一柯留下的那丝能量越发激动地波动，她知道，王一柯，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哪怕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后万劫不复。

赵云澜赶到办公室试图去阻止的时候，刘亚东已经被自己的无知而用生命买了单。他去追捕王一柯时被张若楠用自己柔弱的身体使出全力阻止了，王一柯在他眼皮下逃了出去。

祝红和林静难得的一起出这次外勤，看着因为王一柯逃走而生气不已的赵云澜，他们没有多说话，就开始认真完成赵云澜交代的任务。

念念注视着那股小小的黑能量，估摸着故事已经走向尾声的时候，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了教学楼下。“一切人与事，都找到自己的结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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