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筹备

“这是……”

辉子被小平太递上来的折子震惊了。他真的把规则写得事无巨细啊！

“这是我和万里小路大人为此次运动会制定的规则，请主公审阅。”

审阅？！这么多玩意我能审阅过来？

辉子心里拼命吐槽，但还是微笑着接过折子：

“我一定细细审阅。这可是公方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啊。”

她假装看了几眼，就对小平太说道：

“没什么问题。我这就提交给公方大人。”

小平太也知道她看不懂，但依旧附和着道：

“多谢主公。”

“对了，”辉子抹了把脸，“去源介那里支一百贯，作为赏金。”

“谢主公！”

这一声要比之前响亮。小平太缓缓告退。

辉子打了个哈欠，然后高声喝道：

“飞脚！”

一名忍者打扮的青年人瞬间出现在辉子的办公桌前。

“主公有何吩咐？”

“这叠文书，交给京都的公方大人。辛苦你了。”

“是！”

飞脚携文书领命而去。辉子微微吸了一口气。她又拿过桌案上摆着的几卷文书，那是几名家臣要求检地的折子。

“哎呦……忘了检地了。”

辉子一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给忘记了！众所周知，只有经过检地，才能重新确认税收和俸禄，才能正常收取粮食作为给养。现在新增加那么多地方却没有检地，难怪家臣们着急。

可能是商业思维浸淫在辉子的脑子里太久了，一瞬间她竟然忘记粮食才是立国之本。

辉子脑袋里在想检地奉行的名字。检地奉行……不是源介、也不是成都，是——

“小早川元亨！”

辉子终于想起了这个矮子的名字。没错，这个矮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主公，您叫我？”

小早川次郎元亨长着两只大龅牙，矮矮胖胖的样子活像一只土拨鼠。他负责绚璃家的检地工作，籍贯在石见与伯后两国交界处的益田郡，在益田郡有采邑，领有一万石俸禄。在绚璃五伪娘强大的光环之下，长相矮笨的小早川元亨几乎没有露脸的机会。虽然他负责重要的检地工作，是专门负责收税的官员，但辉子也得花好长时间才能想起他的名字。

“说曹操曹操就到。应臣，”辉子道，“接下来我们该检地了。我们新收的巨势八桥之地总石高大约在二十五万石，所以拜托应臣按照这样的数据大概去检一下。”

“好的，我回头去安排。”

应臣是小早川元亨的字——不是“利贞”。元亨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这在这个时代还是稀罕物，将事项记载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话说，”辉子却并没有让元亨告退的意思，而是继续问道，“大内和大友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主公，”元亨明显压低了音量，“根据我掌握的情况，他们暂时没什么动静，不过似乎……似乎他们正在向我们益田的方向逐步增派军队以及建造据点，感觉他们始终惦记着石见。”

“都多少年了，还这么惦记……”辉子暗暗骂道，“这样，你先检地，但西边一刻也不能放松！要我发现大内义彩和大友贞祥这俩人想搞点啥花样，我第一个就要告到公方大人那里去！”

“是！”

元亨应声而去。辉子暗暗叹气，真的是自己不找事、事情却找她。好容易摆平了山名，也稳住了山阳的斯波义韬，结果大内和大友那两个老宿敌依旧念念不忘。

筑紫岛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有心思搞山阴？就离谱。辉子这么想道。

辉子的长子过继给了大友家的分家阮氏，她的大哥过继给了大内义彩，也就是大内家祥。大内家和大友家的内部关系，远比初步中央集权化——除辉子的山吹城外只有三村国亲一位城主——的绚璃家混乱得多。更不用说那混乱不堪的筑紫岛了。

在东山幕府建政的时代，筑紫岛的青水、嘉裕、筑前、筑后四国，由将军家分支的镇西公方驻守，统辖整个筑紫岛、也就是西海道的军政大权，作为幕府的派出机构而存在。然而很快，筑紫岛的土著势力迅速崛起，以大内氏、大友氏、岛津氏、日下部氏为首的几大氏族迅速将整个筑紫岛悉数瓜分，彼此之间冲突不断。

筑紫岛虽小，民族成分却复杂得很。西边的萨摩、甲山、温元三国以信上座部宗的拓族为主——拓族原来是这座岛屿的主人，但随着志族的开荒和扩散，现在只能在西三国苟活。拓族的领袖就是日下部氏，长久以来日下部族人在西边的暴动就没有停止过，直到东山时代才稍微安分。中间的嘉裕国位于全岛正中，本为千早氏的镇西公方直辖地，后被部将阮尊渗透、吞并，至今这一国的主要领主已经蜕变为了阮氏。阮氏实际控制镇西公方，为镇西公方建造了相良御所用于软禁，但是东边的大内和大友氏一直打算分一杯羹。西南角的岛津氏是拓族和志族的混血，为和拓族首领日下部氏争夺资源也混战不断。位于大南最南的南条氏倒是与世无争，但是其领土也被大友、大内、阮氏三家压迫，几乎快被逼到了丰后半岛上。

“筑紫双雄”大内氏和大友氏的出身也是原镇西公方手下的军阀。当年南北朝，千早家栋梁尊氏被楠木正成打败，从京都一路逃到筑紫，受到以大内和大友为首的筑紫豪族支持，才最终反败为胜，成功建立幕府。为酬谢二家之功，幕府授予大内氏青水邦甸城——这是大南最西边的贸易据点之一，授予大友氏筑前大立花城——也是重要的商业都市，何曾想到百年过后，曾经的两个城主已经蜕变为两个各自领有四五国之地的诸侯大名！

虽然大内和大友的领地巨大，论石高甚至都比辉子高，但是他们采取的是层层分封的制度，大名只会直辖不到五分之一的领地，剩下的土地全归大大小小的城主、地头、豪族。大内义彩的实控地盘仅仅是邦甸附近的二十万石而已，大友贞祥也差不多。

大内家的主城邦甸城是一座特殊的城市。因为位置偏离航线，所以它不像小町、瑞穗那般繁华；因为没有什么特产，所以也不如樱野这般热闹，但邦甸的名气，在某些地区却比京都的名气还大。

因为筑紫岛的西边，再也没有大陆——或者说是再也没有已知的大陆。于是，作为一座远离文明重心的城市，邦甸虽然远离传统的东西航线，却是另一条航线的起点。

那条航线，大内义彩称之为“黄金航线”。

辉子早晚也会发现这条黄金航线的。而且，筑紫岛孤悬海外，所以岛上的大名们拼尽全力也要东进，摆脱这个热带雨林茂密、十二个月下十个月雨的鬼地方。对于大内来说，他们东进的第一步显然就是打败绚璃家。

大友家与绚璃不对付则另有原因。作为唯一一个在筑紫岛、本岛和五国岛都拥有领土的大名，在绚璃家第一次灭亡的时候，大友家获得了石见国的一部分。经过几十年的统治，那一部分几乎就是大友家的法定领地。然而绚璃家奇迹般的再次复兴，并通过战争和将军仲裁把原属于大友家的土地夺走，因此历代大友家督都对石见后半国念念不忘。

而现在大友和大内两家的情况也都不是很妙。首先就是继承问题，大内家养子和嫡子的矛盾已经逐渐浮出了水面。大内家家督大内义彩长期无子，因此迎了辉子的大哥绚璃义保为养子，也就是大内家祥。但是十年前，不知怎么回事，大内义彩竟然有了亲生儿子，即大内义祀。家祥和义祀之间的矛盾不言而喻，日后必为大患。

大友家还好一些，因为辉子的长子阮信辉名义上继承的是丰前的豪族阮氏，看上去与世无争。大友贞祥那里就热闹多了，他的三个小妾为他生了三个儿子，结果争风吃醋不断。家臣们也各自依附于各自的公子，闹得大友家鸡犬不宁。

本以为这两家都有各自的烂账能够安静一些，没想到到头来还想找茬。辉子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慢着，似乎我这里烂账也不少嗷。

辉子猛然瞟到了尚未发出去的那封给将军的回信。信的内容就是搪塞说小曈生病不能长途颠簸什么的。

算了，不回他。当务之急还是运动会和炼丹室最为主要。

另外，得研究研究一些黑科技了。辉子隐约觉得，藩内财政开支会收不上来，因此她需要弄点新产品贩卖来为藩内赚取收入。

此外还有……呃算了，这几天最主要的事情是得找个建筑队，把炼丹房给建了。预算？就跟源介说是新建茶室啦。

接下来，就是等将军那边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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