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存

“我说你啊，一天天神出鬼没的。”璐薇娅把杯里的牛奶一饮而尽，无奈地说道。

“因为是司辰嘛。”娇小的女神吐了吐舌头，“要是大张旗鼓地从天上下来，难免会被当成怪人的吧。”

“所以你说的试试是指什么？”

“出了这座小镇，往东穿过莫兰森林是瓦尔帝国的首都——中央都市。那里的帝国皇家学院几乎是所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的梦想。”星之司辰娓娓道来，“那里毕业的学生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不过入学考试很严格就是了。”

星之司辰话音刚落，旅店的门被一个男人撞开了。

“请……请让一下！”

那个男人二十岁上下，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镶皮甲。他的背上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少女，在璐薇娅看来，那个女孩子大概是失血休克的状态。

“拜托了，有谁能帮忙请来修士吗？”

回过头去，星之司辰已经不见了踪影，璐薇娅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静观其变。

看板娘莉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很快叫来了身穿白袍，戴着面具的修士。

“修士大人，求求您救救她吧！”男人跪在地上，恳求着白袍修士。

只见那白袍修士将少女平放在地上，伸手触碰她的身体。修士戴着白手套的手发出柔和的光芒，少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便止住流血。

“啊啊……赞美圣神！”男人泪如雨下，对着修士顶礼膜拜。

修士甩了甩长袍，离开了旅店。

璐薇娅摇摇头，现代医学知识告诉她，就算用这种方式修复了伤口，止住血，流失的血液也要很久才能恢复，加上昏迷状态的少女无法摄取任何能量，如果不输血的话，多半还是保不住性命，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很难保证不会有永久性的脑损伤。

“没用的，这样还是会死。”

基于知识的结论说到底不过是推断，真正让璐薇娅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的，是来自她内心深处的感觉。她感到眼前的少女体内有什么正在消逝，若是集中精神，便能够感受到一股不可名状的能量在少女体内的流动缓缓减弱。

“喂，你是在质疑圣神的奇迹吗！？”

出乎意料地，首先对此做出反应的并不是背着少女进来的男人，而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观的围观群众。

“就是就是，被圣神的使者降下神迹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渎神者滚出去！”

面对群情激愤的围观群众，看板娘莉莉连忙跑出来打圆场，“客人们，请不要在店内争斗……”

然而小小的女孩子怎能挡住狂热的信者，一个大胡子冒险者拔出剑，冲向璐薇娅。

“胆敢质疑圣神，给我去死啊啊啊！”

璐薇娅完全没有想到如此突如其来的展开，被吓得不轻。本能地伸手挡住自己的视线，心里不停地默念“完蛋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璐薇娅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个矮小的银发少女掐着大胡子的脖子的场景。

“喂……这是……！？”

周围人并没有看向银发少女，反而用惊恐的眼神盯着璐薇娅。璐薇娅很快意识到，星之司辰在这些人眼里是“不存在”的，现在的场景就好像是璐薇娅用念力一样的能量把大胡子悬在了半空中并使他呼吸困难。

璐薇娅整理了一下表情，装模作样地挥了下手。星之司辰心领神会地华丽转身，一脚把大胡子踢了出去。大胡子男人撞在墙上，登时就七窍流血，没了气。

“噫……噫呀！！怪物啊！！”

“快禀报教会！！”

围观群众叫喊着四散而逃，只有那个男人和看板娘留了下来。

星之司辰蹲在昏迷的女孩身旁，检查起来。

“您是……？”男人看着星之司辰，不解地问道。

“真是的，明明都给了你魔力和武器，不要让我把神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啊！”星之司辰撇了撇嘴，闹起别扭。

“喂喂，你们还没付钱呐！”莉莉追了出去，冲着落荒而逃的客人们喊道。

“好了，这样就没事了。”星之司辰对少女施了法，站起来，“至于你……”

星之司辰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

“你给我失忆括号物理括回吧！”

一记手刀敲在男人后脑。

“对了，忘记告诉你魔力的用法是我不好。”临走前，星之司辰把手放在璐薇娅额头上，“这样就行了。”

璐薇娅并没有感到有知识流入她的脑子里，“喂，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我怎么可能哄你？”星之司辰嗔道，“你去睡一觉就好了。不是常说‘更新安装完毕，需要重启系统才能生效’嘛。那我先走了。”

两小时后，作为骚动的中心，璐薇娅包揽了包括一男一女在内的所有客人的消费和旅店的修复费用。

“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客人出手这么大方……诶嘿嘿……”

莉莉看着两百多枚金币，两眼放光。

“可以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了……嘿嘿嘿……”

对璐薇娅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骚动使她彻底陷入了生存危机。无论她对皇家学院抱有怎样的幻想，以目前的经济情况都不可能支持她前往中央都市。

没办法，工作吧。璐薇娅这样想着，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午睡过后，确认星之司辰的魔法知识已经悉数安装完毕，璐薇娅踏上街道。

街上的行人大多都是冒险者打扮，因为这座名为约海姆的小镇是通往中央都市的必经之路。护卫商队穿过莫兰森林便成了这座小镇的经济支柱。街上的商铺也大多都是和冒险有关的店铺，诸如铁匠铺，裁缝店，药剂店，炼金店等等。当然还有林立的大小旅店。

这个世界既然有冒险家这个职业，自然也就少不了统筹管理冒险家的公会。璐薇娅毫不犹豫地进入公会，在柜台里面迎接她的是一个尖耳朵，戴着圆眼镜的金发少女。

“是没见过的面孔呢，这位小姐是要来登记成为冒险家吗？”接待娘满面笑容，对站在柜台前的璐薇娅说道。

“嗯……啊。拜托了。”

填过几张繁杂的表格，璐薇娅领到了刻着她名字的铭牌。

“说起来，璐薇娅小姐是用长棍进行战斗的吧？那为什么要在‘职阶’里填写射手呢？”

“这个看起来像长棍吗？”璐薇娅指着自己背上的步枪问道。

“不……不管怎么看都是根长棍吧。”精灵小姐姐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璐薇娅没再理会接待娘，径自走向公告板。

“哟，小妹妹，是新人吗？要不要组个队？”

“呐呐，要不要和姐姐一起来呀？”

没走出两步，璐薇娅身旁便围满了人，有些甚至起了争执。

“喂，是我先发现这个白丝美少女的！”

“明明是我先，看见她也好，和她打招呼也好！”

璐薇娅满头黑线，在人群中完全迈不开步子。

为了防止经验不足的新人接取高难度的委托暴毙的事情发生，冒险家公会设置了从铜到白金的阶级。逐渐地，客观的阶级制度成为了冒险家实力的象征。阶级会直接反映在铭牌的材质上，因此，拥有白金铭牌是每个冒险家的追求。

眼下围过来的这些人，别说白金铭牌，连黄金铭牌都没有。阶级最高的人不过白银四阶，这让璐薇娅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推开人群，璐薇娅沉默地走到布告栏前，随手揭下一张看上去报酬金最高的委托。

“帮我登记这个。”璐薇娅回到柜台前，对接待娘说道。

“狩猎火蜥蜴是吗？明白了。”

璐薇娅接下的委托是狩猎莫兰森林中出现的火蜥蜴。这件委托是由约海姆商人联合会发出，酬金高达金币十五枚。根据接待娘的介绍，这份委托七天前标定赏金一枚金币，有不少新手冒险家前去讨伐，无一例外失去音信。连失败归来的人都没有，一些经验老道的冒险家自然也就不敢趟这滩浑水。但说到底，火蜥蜴不过是一头下级的大型魔物，一般来说，即便是新手，有三四个人就能轻松拿下。

璐薇娅接下委托之后，围在她身边的人群一哄而散。

“怎么？十五个金币呢，不想分一点吗？”璐薇娅嘲讽道。

公会里的冒险家都用一种可怜又惋惜的眼神看着她，让璐薇娅觉得浑身不自在，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公会。

出发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璐薇娅来到了一间药剂工坊，名叫史黛拉的香草园。

“欢迎光临史黛拉的香草园，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说的是呢，我想想……”璐薇娅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犯起了愁，“有没有什么能短时间增强感知力的药水？”

“有的有的！”柜台后面的药剂师少女热情地从货架上取下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透明小瓶，“蛇眼药剂，每份只要25个银币哟。”

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三枚金币，璐薇娅犹豫了一会，“我要两份。”

“好的，盛惠银币五十枚！”

付了钱，璐薇娅的钱包反而变得鼓了起来。并不是因为钱变多了，而是因为找零的五十枚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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