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贰

我是谁啊？

——噢，记起来了，我是禹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我在渡劫啊……

渡劫成功了吗？

——没有。

为什么又失败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少年，他才是我最大的劫……

……

脑海里，一些陌生的画面快速闪过，脑袋疼得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

宋语欢睁开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犹如一片混沌。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眼，摸到了一条轻软的布料，正缠在她的眼睛上。

将布带扯下后，她睁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这是……失明了？

动作缓慢地摸索着爬起身，身上四处传来的撕裂感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她听到一道如同黄莺鸟般悦耳的声音，

尔莘：“姑娘你醒啦！公子快来呀！这位姑娘她醒了耶！”

宋语欢手坐在榻沿上，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自己的右手就被抓住了。

那人的指尖覆盖在她的手腕上，在帮她把脉。

宋语欢：“敢问……”

宋语欢张了张唇，喉间满是干涩，

宋语欢：“姑娘你是……？”

尔莘：“我叫尔莘，叫我小莘就可以了。”

宋语欢：“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何我的眼睛……”

尔莘：“姑娘，你忘了自己受伤的原因了吗？”

宋语欢：“受伤？”

尔莘：“是啊，你受了很重的伤，是公子上山采药时瞧见了重伤昏迷的你，就好心把你带回来了。”

尔莘：“至于你的眼睛，公子说是重伤所导致的，他正在想办法帮姑娘你治眼睛。我相信公子一定可能治好你的。”

宋语欢：“多谢小莘姑娘的救助，小女感激不尽，也谢谢那位公子。”

虽然宋语欢还没见过那位公子，可是听尔莘的描述她便能猜出来，那一定是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尔莘：“不用谢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更何况，姑娘生得这么美丽，我想换作别人看见了，也会对姑娘伸出援手的！”

宋语欢莞尔。

美丽吗？

她都忘了自己的模样是怎样的了。

尔莘：“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宋语欢：“我……”

宋语欢停顿了片刻，发现她说不出来自己名字。

喻薇。

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个字了。

有点熟悉。

是她的名字吗？

宋语欢：“我……我叫喻薇。”

她轻声开口，刚说完，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幕，是一张男子的脸，对方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灿烂的笑容露出来。

“我是喻薇。”

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和她的一模一样。

那名男子笑容依旧，说了什么，似乎是在介绍自己，可是没有声音，什么也没听清。

尔莘：“喻薇……这个名字真好听，就和姑娘你一样的美丽。”

尔莘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虽然看不见，但宋语欢能感觉到对方在笑。

陈立农：“小莘——”

一个温厚的嗓音传来，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走进来，若是再手持一柄折扇，便会让人以为他是名书生。

尔莘：“公子。”

小莘冲着他喊了一声，连忙起身把座位让给他。

陈立农没有坐，而是走到宋语欢面前，看着她闭着的眼睛，

陈立农：“姑娘可有感觉好些了？”

宋语欢：“感觉很好，多谢公子救回小女的命。”

陈立农：“姑娘不用客气，救人乃我的本分。请姑娘放心，在下定会医治好你的眼睛，让你重见光明。”

她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却能感受到对方声音中传递的暖阳般的感觉。

……

距离宋语欢醒过来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终于把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救她一命的公子是名大夫，自学了艺术，多年以来一直居住在这深山当中，靠着采药为生。

尔莘是他几年前在市集上卖药材时遇到的，见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可怜得很，便把她带回家，收为药童。

宋语欢一直都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只听过尔莘唤他陈公子，她便也如此喊他了。

阳春三月，附近的桃花都已经开了，遍地是如同少女脸颊般的粉色。

尔莘：“桃花开得真美，可以摘些许制成桃花羹和桃花酿了！”

尔莘雀跃的声音传入宋语欢的耳内，她也跟着笑了。

陈立农：“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

这时，宋语欢听见身旁传来陈立农的声音。

陈立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诗。”

宋语欢：“诗很美。”

她微笑。

陈立农：“更美的是花，花开得美，才会有这么美的诗。”

宋语欢依然是笑着，没有说话，眼睛上绕着一层轻纱，给她本就动人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凄美。

陈立农：“我已经找到医治好你眼睛的方法，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也能看见桃花盛开的景色。”

宋语欢没有说话，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微风拂过脸庞，将她的发丝吹起。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又是上次那名摘下面具的男子，他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容温暖又灿烂。

“我一定能金榜题名的，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回来娶你。”

这是那名男子说的话。

这段时间里，宋语欢的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些片段，都是和那名男子有关的。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她脑中、后来他到底娶了那位让他许下承诺的姑娘没有……这些疑问一直困惑着她。

……

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宋语欢的眼睛已经被治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她终于能把眼上的轻纱取下来了。

尔莘嘴里不停念叨着“太好了”，一边帮她取下轻纱。

宋语欢的眼睛眯开一条缝，许久未见过的光让她一时间不太适应，片刻之后，她才敢把眼睛完全睁开。

尔莘：“如何，看得见我吗？”

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正紧张的盯着她问。

宋语轻轻点了一下头，视线在屋内找寻陈公子的身影，他正坐在案桌前埋头写药方。

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样，和宋语欢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听他说话的嗓音，她以为对方年龄比较大，但实际上看上去他也就二十岁不到。

身形也和她想象的有大差别，身形伟岸，如果不是他那一声朴素的着装，恐怕没人相信他是一位大夫。

宋语欢就坐在原地望着他，心里跟感激他把自己眼睛医治好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言谢。

陈立农：“小莘，这是药方，你按照这个方子去山下镇子的药铺抓药。”

陈立农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宋语欢原本储存在喉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他……居然和那位面具男子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难道经常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画面，都是自己和他的回忆？

那个笑若灿阳般向自己介绍他自己的少年……那位信誓旦旦说要娶她，最后却没有回来实现承诺的……

全部都是这位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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