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乞求

沐尘抑制不住自己，捂着唇，泪水顺着面颊，黏黏的，滚烫，齿间稀碎的哭音，她的指甲抓着木柜的侧壁，将头抵在上面，大口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鹿长生蓦然睁眼，望着天花板映进来的斑驳树影，他捏着被角。

听着女孩黑夜里压抑断续的哭声心口发闷。

师尊啊，究竟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人想哭不能哭。

人间很复杂。

第二天鹿长生醒的时候，沐尘已经买好早餐了，咬着一根油条，斜眼看着头发乱成一团的鹿长生，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长发倾泻而下。

“喂，你这样更像女孩了…”

沐尘吐槽道，扯下一块，使劲嚼了嚼，暗自感叹韧劲堪比裤腰带。

“嗯…”他睡眼惺忪，乖巧的微微一笑，显然没听出沐尘语中的讽刺玩笑。

他昨夜在枕边点了招神香，跟师尊的神魄吵到大半夜。现在灵力透支过多，浑身酸痛，头昏脑胀，简直比争抢掌门那场大赛还累。

昨夜他灵魂出窍，拔腿跑去了茅山神祠，情况是这样的：

鹿长生：（焦急）师傅！

茅山师尊：长生？

茅山师尊：（比他还焦急）可是人间天之缝出了什么事？

鹿长生：…

茅山师尊：（瞪大眼睛）莫非你发现了妖人的踪迹？

鹿长生：…

茅山师尊：（抓住鹿长生的肩膀）为何不言语？

鹿长生：师傅…我们修道之人，可以给人改命吗？

茅山师尊：（语重心长）…长生

茅山师尊：（蹙眉）你还记得临行前为师说过什么吗？

鹿长生：（低头）修道之人当以万物为重，不可徇私敛财泄露天机，当以守护众生为己任…

茅山师尊：（挥手）既知如此你便回去吧

鹿长生扑通跪下，双手放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久久不肯起身，再抬头时，额头已经划破流血，沾着些许碎石子，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眼神迷离，泛着雾蒙蒙的水汽。

鹿长生：（缓缓道）师傅，你也说要我守护众生。可她何尝不是众生中的一个。弟子初来乍到受尽众人白眼排挤，不得不装作眼瞎贩卖小技艺换去口粮。此人愿意给陌生人吃的，还给陌生人一个住的地方。

鹿长生：（再磕头）师傅！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尚且如此，其心何善！

师尊捋着胡须，一言不发。看着鹿长生铁了心的一个接着一个磕头，拼尽全力的使劲，实在的很，额头渗出的血蔓延到他的青白袍子，血污替它染上了诡异的色，更显妖冶。

“还不回去！”师尊拂袖，紧闭着眼睛，嘴唇抿着，胸膛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他的这个小徒弟自小的灵根优越于常人，被养在茅山，整日不问世事逍遥自在，如今到了人间却生出这般执念。

鹿长生：师傅！我…

师尊拂袖，他被从灵幻之境击落，极速下坠，血滴子和宽大的衣袖还在空中飞舞。

沐尘看着鹿长生心不在焉，眼底还有两个黑眼圈。要不是昨夜她一直没睡，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半夜翻窗出去了。

鸟儿叽叽喳喳，沐尘踱步过去推开窗子，熟悉的青草香涌进来，晨露凝在木制窗框。

鹿长生捧着个包子，咬着，没馅儿，嗯？

他来了劲儿，又咬了一口，嗯？还没馅儿？

难道人间的馒头都是包子形状的？

他嚼了嚼，有点轻微能辨认的肉香。

他是第二口把馅儿给咬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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