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冲突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

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爹娘

我家就住在妈祖庙的后面

卖着香火的那家小杂货店”

罗大佑的破铜锣嗓子从隔壁的双卡录音机里悠悠传来，胡建军如遭雷劈般木然的拿着话筒，他酝酿了很多规劝读书的话，现在一句也说不出，通通卡在喉咙里，因为不要说了，他穿越过来了。

土漆的两屉柜，土漆的大衣柜，土漆的书桌还有土漆的单人床，两屉柜上压着的玻璃板，玻璃板下是全家的相片，玻璃板上是手写的电话号码本，号码本的旁边是白色的电话机，玻璃板影影绰绰倒影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的白衣少年，这个少年正拿着电话机的话筒将挂未挂。

卧槽，卧槽，卧槽。胡建军不敢置信的大声吐槽。

咚、咚、咚，哗啦，凉台连续传来响动。胡建军推开门去察看，果然那个听鹿港小镇的女孩，不停的拿花盆里的小石子丢到他家的凉台上。

“粟无名，你搞什么？”胡建军很欣喜的看着这个快三十年不见的女孩，却又装作很冷淡的问。

“下午去图书馆吗？”女孩问。

“搞学习还是还书？”胡建军知道女孩是个学霸，就问。记得当年中考成绩出来后，自己勉强考进全市排名第三的学校，还是擦边分数，接到通知书那天好死不死的问她考了多少分，她答句前五十吧，嗯，因为进了全市前五十名才能进的重点班。

“咦，你居然要学习，昨晚你不是还在大谈读书无用论？”女孩惊讶的问。

胡建军尴尬的笑了笑，说：“人是会长大的。”唉，当年他初二时被某些老师一通忽悠，读书无用，XX误国，傻逼的一个学期没读书，整天在学校惹事，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倒数，是整个院子都出名的青春叛逆期二傻子。

“我买了把二胡。”女孩突然说。

“二胡？”胡建军轻声的疑问，那段尘封的记忆慢慢的冒了出来，根据时间线来说，应该是昨天晚上吧，他去女孩家借《茶花女》，然后隔壁家大人都没在，他就胡侃了一个晚上，还拿着唢呐，吹了段《春节序曲》，女孩说要和他学，他就说：你不要学唢呐，学二胡吧，将来你可以来我的乐队。第二天，女孩就跑去买了把二胡，他呢，呵呵，接了同班同学的电话后跑去划船，然后和某个划船的妹子看对眼，展开了人生的初恋、二恋、三恋……

“我来教你吧。”胡建军不知道该不该错开自己的时间线，决定先：呸，渣男……

调好弦，胡建军拉了段《一起走过的日子》，刚准备唱，立刻停下，这首歌太近了，天知道刘德华现在唱了这首歌没，咱还是尽量遵守时空准则。

“你怎么什么都会？”女孩被他手把手的教二胡，脸红得像红富士。

“我……”胡建军刚准备习惯的回答，我跑场子的呀。高中毕业后，他进了家房地产公司上班，180元一个月，根本不够花销，于是晚上去潭城各个夜总会跑场子，唱歌、伴奏、讲单口相声、主持，他样样干过。

“我觉得乐器这东西，只能当娱乐，真靠它混饭吃，会饿死的，不如读书，将来读上交、同济，学建筑，进绿城、汤臣一品靠谱。”胡建军轻声把女孩将来走的路说了出来，要是将来汤臣一品的高管陪他一起拉二胡吹唢呐，太亏了。

“粟无名，我下午有事，就不陪你去图书馆了。”临走时，胡建军有点不敢看女孩的眼睛。唉，就是不知道要听多久断断续续的《一起走过的日子》，当年起码听了一个月二胡拉出来的怪腔怪调的哆唻咪。

※※※

中午，胡建军果然接到乔勇的电话，他贱贱地说，班上四大美女都约好了，黄鹂是他的不许碰，其余的就看本事了。

二点钟，胡建军准时来到雨湖公园的游船码头，乔勇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等他。

“怎么了？”胡建军明知故问。

“李琳带来个男的。”乔勇说。

“那就订八人艇吧。”胡建军淡然的说。

“那个人不肯和我们同船。”乔勇愤愤地说。

胡建军望去，果然一个18、9岁的男青年拿着一袋零食，嘻嘻哈哈的和四大美女上了一艘八人游艇，这种浅口木艇都是手划船，他们一人拿着一只桨，还有三只木桨摆在后舱。

“师傅，来艘四人艇。”胡建军果断的要了艘船，跟了上去。

“你想干什么？对方可是混社会的。”乔勇神情紧张的说。

“一起玩呗。”胡建军边划边喊：“刘静、黄鹂，等等我。”

听见他的呼喊，女孩们果然停下桨，胡建军飞快的追上去，抱怨说：“约好了一起划船，怎么没有等我？”

女孩们齐齐望向李琳，李琳回过头来，支吾着说：“人多怕翻。”

胡建军洒然一笑：“翻船正好，我是湘江边长大的，可以一个救四个。”

切，刘静和黄鹂齐声呸他，最靠后的郑英杰则翻了个白眼。

“小栗子，调子蛮高。”船首和李琳一起坐的男青年回头瞪着他说。

“滚开点。”男青年突然拿桨击起大片水花，冲到胡建军和乔勇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由于双人艇余速未减，两人快与男青年平齐了，胡建军指着对方喝问。

男青年抄起船桨就横砍过来，说：“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说话了。”

胡建军猛地一低头，啪，船桨打在乔勇的眉骨上，鲜血一股股的冒出来，乔勇吓得呆若木鸡。

胡建军毫不犹豫拿起船桨一把竖劈下去，正中男青年头部，不等男青年回过气来，又是几下，连续劈在男青年的太阳穴、额头、肩上，打得船桨都断裂开来。

男青年回过神，赶紧用手护住头部，站起来就准备跳船过来攻击，不料船猛地一下颠簸，他一个站立不稳掉下湖中。

胡建军趁你病要你命，毫不犹豫的用半截船桨不停的追打在水中的男青年，直到听到不停的哨声，和公园联防队的呼喊声。

七个人被一齐押进派出所，乔勇一路上向押送他们的联防队员喊冤，男青年倒是一路不语，胡建军则悄悄向郑英杰做了个翻掌的动作，然后又得到一记卫生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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