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明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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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飞鸟

霍光华随最后一批将士平安无事归来,原本五千人的驰援部队,最终只有两千余人归来。那日与姬诩的争斗虽占上风,最终也未能斩杀掉他。回到郇城听闻霍冀离世,内心极度悲伤却未表露出来。这两天内常常自己一人到城楼之上,坐在墙边,手握一壶浊酒独饮,不时会望向远方天际发呆。

费忌与越頔犹豫许久最终将心中的猜想告诉了霍光华,后者自然怒不可遏。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猜想,无半点实证,只能在暗中展开调查。这件事情戈参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费忌未打算告诉他。费忌十分了解戈参的性格,原本便对戈奕厌恶至极,再加上他的急脾气肯定会当场暴怒,不管这猜想是否正确,都免不了将事情闹大。

昔人虽已离去,万不可不明不白。暗中调查多日,却是毫无线索。就在这时,王庭调令又至。旨意中说以费忌接任右将军之衔统领戮仇全军,同时命他们兄弟三人即可回归柳城加强对仇姞的防御。而霍光华与其余两千将士继续留守郇城,抵御蠢蠢欲动的卫军。

“放心!有些事我定会调查清楚,若是真有人做了坏事,不会放过他们的。你们回去后好好安慰嫂夫人他们。”临行前霍光华对三人承诺道,毕竟如今一丝证据没有,不能平白无故违抗王命。

戈参虽是未听懂话中意识,却也没有多想。他是十分乐意离开郇城的,每天都要面对戈奕令其十分不自在。

三个人未带一兵一卒,只骑着三匹马赶回柳城。兮夺虽速度要比马匹快出不少,但耐力不及战马,越頔在这种长距离的奔波中也不会骑乘兮夺赶路。

相比大部队赶路,人少自然更快,五日便差不多要到达。此时位置距离柳城几十里左右,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入城。只是现在身处的位置可见漫天随着风儿的吹动而飞荡的柳絮,前方十几里便是絮尘岭了,越走柳絮只会更多。

随着穿出一片树林,眼前便是絮尘岭。上次从这经过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今盆地内堆积的柳絮更厚,足足有半人之高。今日风不小,柳絮伴着风四拂,成片成片的飘起阻挡着人们的视线。

当然不能直接趟过去,只得沿着盆地边缘绕行。即使是如此,飞来的细小微絮也刺激着口鼻。随着慢慢前行,风停下后才感觉稍微好些。

突然费忌举手指向前方说道:“你们看前面!”

顺着方向看去,在最远处应就是盆地边缘,竟飞起大量柳絮,白茫茫的一片阻挡着视野,在那后面什么都瞧不到。按说无风之时,柳絮只会缓缓下落,怎会有堆积在地上的凭空浮起,应是有什么在搅动着。

“我们去看看。”话不多说,费忌拍马而出。其余两人也紧随而去,马匹踏步带起的风浪再次卷起白絮纷飞。

他们猜测应该就是有什么野兽误入其中而引起的。

转眼便至,现在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是野兽,一头灰狼趴在厚厚的柳絮上折腾起身。而坡上正有一队人在休息整顿,是仇姞人。他们听到了马声,正神色紧张的望向这面。当瞧见三人同一巨狼出现,都纷纷拾起搁置在地上的石制武器,时刻准备应战。

费忌三人瞧见自然也是一惊,勒住马仔细观察。对方仇姞队伍有十人,虎狼大概四五只,要说他们有多难缠到不至于。但令人疑惑的是,絮尘岭距离柳城北向几十里。他们仇姞人甚至从未越过柳南大营以北,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戈参自然立即奔出,看来多日来的压抑会在此刻彻底释放。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冲着最前方的仇姞人劈下,接着抽回绕体而挥,瞬间斩杀两人。其余仇姞人立即谨慎起来,退后成圏将其围在内。

几头虎狼迅速飞扑而来,只是还未跃起,后方兮夺便至高声嚎叫。几头野兽恐惧着迅速四散逃离,随后费忌与越頔也赶上冲杀在人群之中。

短暂的交手,仇姞人皆是丧命于此。三人未处理尸体,不曾逗留立即加快速度返回柳城。一定是出现什么问题,自仇姞人被赶到茔州之后就从未见过他们出现在柳城以北,况且看这队人的行头装备,估计是来探查地形的。

一路急奔终是来到柳城脚下,果然有问题。此时的城门紧闭,城楼上的布防比以往多出一倍。守城的士兵见到三人打开城门,待进入后又立即关闭。一番询问才知就在他们三人从郇城出发的第二天夜里,仇姞人大举入境,人数不下五千,各种野兽不少于千头,甚至稀有的灵兽也见到三、四头。刚刚建立的邻境坡营地就这样一夜被毁,此时仇姞部队正盘踞在那谋划着下一步行动。

费忌作为新任右将军责任无比巨大,虽想回将军府面见李秋,却还是即刻前往戮仇大营统率全军,越頔与戈参则会先回将军府后再前往大营。

一路上见到不少缠着医布的将士,有些严重到已经失去了手脚。那些将士瞧见越頔两人,虽是受伤难以站立,却仍会费力的支撑着起身作出憧憬的戮仇军礼,因为他们知道霍冀将军的骨灰归来了。不少百姓看见也是自发的一路跟随着越頔两人走向将军府,越走人越多,他们只是想迎霍将军归家。

来到府门前,李秋已经在外等待面目表情,这么多日过去,或许早就已经接受这个现实。芸香站在后面,早已哭作泪人,云嶂也是无声的默默擦拭眼泪,府内越晋站于厅堂前独自背对着大门一动不动。

当越頔拿出装有骨灰的寿盒时,芸香哭的更厉害。戈参走去将其缓缓搂如怀中安慰,云嶂作强忍着眼泪接过寿盒转身跟随母亲李秋进了府内。李秋在转身入府之前,先是闭上眼长叹,用极低的声音说出:“这一天还是来了……”

越頔低着头决然的转身离开,并没有入府,直奔城门而去,打算前往大营。他是在逃避,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伤心落泪的亲人,更不知如何去面对芸香。他曾作出承诺会誓死保护伯父,但在那时他却选择回身离去。

骑乘着兮夺一路狂奔,顺着脸颊滑落的眼泪向身后飞落。如果人也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因往事而痛苦一生的人。但上天也慈悲的赏给了人们一种药,就是时间。也只能用时间来渐渐忘记痛苦的记忆。

当来到戮仇大营时正好瞧见一队人集结,正要出发去某处,费忌与霍云风都在。越頔连忙询问这是做什么。

费忌回答:“去临境坡,我要看看仇姞的情况。”

越頔立即反驳:“大哥,若是被发现就危险了,你现在是主帅不能涉险。我一人去,不易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了,靠着兮夺也可快速逃离。”

越頔所言是对的,费忌想了想也同意了。

临行前,费忌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手帕递给越頔,同时说道:“把脸擦擦,我们还要为活着的人而战……小心些!”

可能是刚刚流出的眼泪,被飞吹干后脸上留下了泪痕。越頔接过手帕使劲擦了擦,郑重的点了点头后骑上兮夺朝南边而去。

一路上经过多个前端哨岗,每一个守备的将士精神都是高度集中,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又行出几十里天也渐黑,终于在前方看到火焰的光亮。越頔开始放慢速度步行,因为对着周围极其熟悉,自然知道哪里是最适合眺望的地方。

在一高坡的树林中,越頔在树后隐藏身影,还命令兮夺原地等候不许出声。在这个位置向下眺可以看将整个营地的情况。营地规模又扩大许多,之前大小无法满足他们如此多人的驻扎。除了戮仇军留下的布制帐篷,又整整多出一倍的兽皮帐篷。原本此营地最多可以驻守三千人,以此估计下面的仇姞人至少有六千人。

除了人,他还看到搭设的兽栏内趴满了各种野兽,因为距离的远看的不清,只见得个大概,至于灵兽暂时还未看到。

因为夜晚到来,营地已架满篝火,将四周一切照的明亮。甚至越頔身处的位置也是亮的很,这也是他小心躲藏的原因。

突然从身后的空中传来一种声音,类似“咕咕”的鸣叫,随后又是一段沉重拍打东西的声音。越頔急忙抬头向上看去,一只大鸟正从头顶略过,翼展极长,躯干部分也是很大。作为军人越頔自然认得这种鸟,甚至因为它的稀有普通百姓大多也识的。这大鸟就是传递信件的“飞鸟”。

但是有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飞鸟只有元洲五国内的皇族才会豢养。而其他外族,至少仇姞人从未运用这种鸟传递消息。

就是说如今有皇族人用飞鸟与仇姞进行联系、沟通,正密谋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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