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从腰间抠出两块碎银子,递给撄宁。这是昨天当竹简当来的,一共八块,一块给了看门的,一块给了登记的,还有一块在他鞋子里,剩下五块被包在花布里。
“朱平和鲁石头一道走的,拿了三块碎银子,我一个人沾着年龄的光独吞了两块,如今还给你。”
撄宁摇了摇头,说不要,
陈哥用力塞进了撄宁的腰间。
“以后别随便信人,钱之类的重要物品收好了,别告诉人藏哪了,听到没?”
撄宁重重的点头。
“钱呢,还给你,我不拿,拿了这一回以后心里过不去,往白里说,就是一个贼。”
“陈哥,您别这么说。”
“就是这么说,我拿了,是贼。不过我还回来了,不能算是一个真贼。以后呢,陈阿三得跟着你一阵子,陈哥我没钱,只能赖着你。”
“陈哥,不是的,咱们是相互帮助。”
“呸的相互帮助,我不喜欢人玩虚伪,在陈哥面前,你就不要端着知书达理的架子,陈哥不喜欢。我问你,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两块碎银子够咱们过上半年?”
撄宁确实不知道,他见过钱,北晋的银钱和东越的不太一样。小时候在山上用不上钱,整个家里一共也没多少钱,更别说银子这样的物舍。当铺老板给他的这一把钱,他确实不知道能值多少。
“你放心,我不白贪你的便宜,咱两一块儿,我年纪大你几岁,就托大照顾你抵债。如今有了身份文书,我会出去找份行当,等存着点就不继续贪你的。我昨儿和他们分开以后打听了几个地方,都是顶便宜的地儿,哥带你去看看,然后你选一个,咱们就租下来,如何?”
“都听陈哥的。”
“什么叫都听我的?”说着陈哥就给了撄宁一个毛栗子,他顶不喜欢人没主见。
“陈哥你比我大,懂的比我多,听你的我不吃亏。”
“算是一句人话,哥是虚长你几岁,折腾过的事情肯定也比你多。不过呢,哥顶不喜欢别人藏着掖着,你呢,有不满意的就直说,能不能改不定管,但是起码图个坦诚。”
两人一边走过了街道,转角进了巷子,又拐了好几个道,才到了陈哥说的第一个地方。
这一带靠斧头县的北面,基本住着的都是一类人,不是东越人的东越人。房子很破,有些甚至没瓦片遮盖,就是几把稻草,雨天防不了水。陈哥挑的几户,有相对好点儿的,有破的不成样的,撄宁其实不太在乎房子漏不漏,主要他也没见过什么雨,极北之地常年大雪,没什么渗水的事情,到东越城门口等城的整个冬天基本就没怎么下雨,就是几场毛毛细雨,他完全不知道南方的雨可怕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撄宁自然理所当然的选了最便宜的那一户,三间茅草棚子,半块碎银可以住上一年。他没有告诉陈哥,其实他身上还有一块更大的碎银子。
选好住的地方,陈哥和撄宁拿了一块碎银,去街上的钱铺换成铜钱,毕竟用着不方便,顺便置办点的吃的用的,日子长着呢。
陈哥走的时候让撄宁留着看家。
家,多温暖的一个字。人之生,终极所求不过是一个家,或者富丽堂皇如宫殿,或者凋敝落魄如草棚,对于住在里面的人,存在意义是一样的。
在外面漂泊的一年里,撄宁常常会想起家里的那个矮小的屋子。大山上建不出什么高大的房子,撄宁的家比其他的家更小更矮,和他的人一样。他挺喜欢自己的房间,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点上一盏油灯,能把整个房间照的昏黄而悠远,外面风雪肆虐冰天冻地,被灯光照亮的方寸之地却温暖而静谧。
此时身后的屋子破落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可毕竟是只属于他的地方,多好。
他想起小六,如果小六能见到这样的破房子,说不准能高兴的晕过去。这么一想,他的高兴小了很多,等明天,他就去街上,看小六说的公示牌。
陈哥背了一大包的东西回来,交了租买了东西还剩下几十个铜板都扔回给撄宁,撄宁拿了一半。中屋是饭堂,陈哥替撄宁选了东屋,新买的床褥子铺在床板上,撄宁闻到了一股子太阳的暖香味,特别好闻。晚上陈哥烧了两大锅子的水,两人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折腾干净,破烂的衣服扔了,换上了新衣。两人看着焕然一新的彼此,笑的格外欢畅。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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