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暗流

希利尔将衣服捧在手上，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带有血渍的地方摩挲着，就如同在用那细腻的肌肤，温养着一块精致的琼玉，甚至专注得忘记了自己如今未着衣缕。

空气中，似乎开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的味道。只是，这气味之中并没有那种血液应有的腥味，反而似是带着沁人的馨香。

这种馨香中，似是带着丝丝诱惑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如嗅到食虫花花蜜的飞虫，想要靠近，去品尝那足以致命的诱惑。

希利尔缓缓地抬起手，似是忘记了思考，失去了意识，又或者她的意识已经被这馨香的血液气息所占据。

她将手里的衣服捧起，鬼使神差般地伏下头，贪婪而又奢侈地捕捉着那令人着迷的味道。眼神迷离，似是被摄去了灵魂。

这味道是如此的诱人，不过是在空气中溢散的，淡薄到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到的一缕，竟让希利尔整个人如同坠入仙境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因此快速流淌。

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娇嫩肌肤，渐渐地泛起淡淡的潮红，以及，隐藏在潮红之下，稀微到几乎不存在，却又无比纯质的黑。

在无意识中，灵魂被渐渐侵染，情绪被一点点挑动。朦胧中，希利尔似乎看到了一个沐浴在无尽黑暗深渊中的身影。

他背后有着一对漆黑的骨翼，裸露在外的肌体呈不正常的紫黑色。身上勾勒着的紫红色纹路，犹如遭受酷刑后外翻的的经络般恐怖狰狞。一双血红的眼睛，藐视地看向前方，冷漠得如同没有感情的屠夫，注视着在屠刀下待宰的牛羊。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即使相隔甚远，也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威压。仅仅是注视着他，内心的阴暗就像被强行唤醒的凶兽，翻滚咆哮。

这种阴暗似乎来自于自己的内心，又似乎来自于他。

愧疚！哀伤！痛苦！愤怒！憎恨！

……

“我卡赞，是终会成为最强战神的男人。所以不管你多么弱小，我都不会让外人欺负你。记住了，这是作为挚友的承诺。”

“卡赞，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要背叛帝国吗！全军听令，将叛将卡赞拿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卡赞，我的挚友，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

“我们发誓追随他，可是那个人，居然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利用我们！”

“我的丽兹……为什么？你竟然连兄弟的女人也不放过……啊！！！”

……

意识迷离中，希利尔伸出娇嫩的舌头，轻轻地在血渍上一点，随后眼中划过一抹妖异的红芒，血液中黑暗的诅咒逐渐蔓延，似是受到了来自血脉中的召唤，要就此苏醒。

这是一种来自上位的呼唤，血液的源头比之潜藏在希利尔身上的更加高等，犹如一位君王站在了一个奴仆面前，行使着他的权能。

在希利尔身上的诅咒之血在这种权能的加持下开始蜕变，变得更加幽暗深邃，仿佛在这权能的征召下产生了某种本质的飞跃。

而这一切的变化，驻守在外的圣骑士团成员，包括丽兹，甚至作为圣者后裔的歌兰蒂斯，这些来自圣职者教团，对血之诅咒的感知极为敏锐的圣骑士，竟然从头至尾都毫无察觉！

诅咒的力量在升腾，黑暗在疯狂地蔓延，就像那大海深处涌动的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

“希利尔，衣服还没有换好么？”丽兹的声音突然从营帐外传来。

听到丽兹的呼唤，希利尔眼中的红芒一闪而逝，血液的沸腾也在流淌中平息了下来。

希利尔去换衣服有一段时间了，直到碗里的汤都已经凉了还没有回来。在圣骑士团的护卫中自然不会存在什么危险，应该是换衣服的时候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掀开挂在营帐口处的营帘，丽兹向营帐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捧着衣服，光着上身一脸茫然的希利尔。

晚风吹过，带着来自于湖边微微湿冷的水气，趁着丽兹掀开的营帘打开的一角钻进了营帐中。冷风吹过，希利尔的身体因寒冷微微轻颤了几下。

注意到这一点的丽兹赶紧放下了营帐，走到希利尔身边，将希利尔事先准备好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套在了她身上。

此时希利尔也终于回过了神，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在走神，但丽兹一进来就看到她光着身子站在那还是让她小脸微红。

对于希利尔的异状丽兹倒是没说什么，她有过相同的经历，那段时间里，她也是时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痛苦的回忆中。看希利尔的反应，刚才应该也是这样。

这种事情没有太多的语言可以开导，只能在日后的陪伴中让她慢慢地走出来。

“衣服先收起来吧，等我们回到赫顿玛尔再洗干净。走吧，我们回去吃饭。”丽兹拿过希利尔手中的衣服放到一边，拉着希利尔向着营帐外走去。

希利尔默默地跟在丽兹身后，离开之前不自觉地回头看向那件被放置在一旁的衣服，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入夜后，歌兰蒂斯安排了圣骑士团的人轮流守夜，而丽兹因为需要照顾希利尔，并且也没有正式加入圣骑士团，所以也就没有安排她的守夜工作。

在简单的收拾整理过后，丽兹带着希利尔一起回到营帐内。

希利尔自然是跟着丽兹在一起睡，只是丽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希利尔好像越来越喜欢黏着她了，不过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是了。

在之前跟随商队前往赫顿玛尔的时候，因为西薇雅的委托，希利尔就总是喜欢在她身边蹦跶。

现在经过了那样的事，希利尔更加依赖自己也很正常。

在简单的洗漱后，丽兹就带着希利尔入睡了。丽兹闭着眼睛睡下，而希利尔裹着身子黏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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