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是秋季的风吹过芦花荡般,无数具白骨从黄泉探出头来,伸出他们早已没有丝缕的双手,骨关节卡拉拉地响着。那副模样,像是在向温晁致意。
“进攻!”温晁以扇为令,大声道。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江澄望着眼前的白骨大军,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惶恐,刚才与偶人的对战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灵力。如今,却是只能用这血肉之躯与他们苦战了!
第七日。
温容疲惫地用笔在墙上画出一道墨痕。这结界使她与世隔绝,外界喧嚣一律传不进来,就连这时间的流逝,也是她凭借每日的光线变化,勉强分辨的。
在此期间,她尝试着用尽各种方法突破结界,却是白费力气。哪怕用体内强大的灵力进行爆破,也只是让那流淌的云纹微微一滞。
真的就一点办法没有吗?她沮丧地坐在那里,算是体会到青蘅君夫人当年是多么无奈了。那结界的固若金汤,只让她庆幸一件事,那就是蓝曦臣依旧安稳地活着。
如此仿佛也够了。反正岐山温氏,从来也没管过她的死活。
正胡思乱想时,却听到有人喊她:
“姑娘!”
她一瞬间以为是幻听,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江厌离。
“师姐!”她惊喜得几乎跳起来。听蓝涣说师姐是他们中材质最平庸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师姐你能看得到我?”她试探道,迎上的却是江厌离惊奇的目光:
“门根本就没锁啊。”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伸手,运气催动灵力。却只听哗啦一声,结界如摔在地面的镜子般,应声而碎。
结界竟然如此脆弱吗……..可它分明是和蓝涣的生命联结在一起的!
那么蓝涣他,是不是也已危在旦夕?她不由得抓住江厌离的手:
“现在到底如何了?他们……蓝涣人呢?”
“温氏,已经将这里围住了。”江厌离黯然道,她在费力地擦拭着一把弩箭,“阿澄他们还在苦战,而我,也要上战场了。”
“师姐你…….”温容大惊失色,“你…….”
师姐几乎不会任何剑术,如果连她也……她茫然四顾,这才发现,不论七十老妪,还是十五岁少年,都纷纷地拿起了兵器。
“想着能和阿澄,和…..死在一起,却也不是遗憾呢。”这个一向温柔的女子,那浅浅一笑里却是有无限的力量。
“不,他们不会死的。”温容咬牙道。面对女子惊讶的神情,她的脸上有奇异的微笑,“师姐喜欢金子轩对不对?”
“什么,你…..”心事猝然被人说破,江厌离不禁红了脸,却听女子轻轻道:
“我陪你去找他。”
在这七天七夜的书海浸淫里,她没学会别的,只知道了一件事。
作为祭司,看似弱不禁风,却有一个天大的优势。那就是,一切灵体攻击对她无效。
而岐山温氏,最擅长的就是巫鬼之术。
十一
曦臣站在战场上,疲惫地以剑持地。
这一场恶战从曙色初晓打到夕阳残照,可那山崖间无数涌动的白骨森森,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就像那抽刀断掉的水,丝毫不曾减过涟漪。
而那些剑气斩落的碎骨,迅速地在地上寻找自己的残肢,而后迅速地自行拼装成下一个人形。
“温晁你这个杂种!”他听到聂明玦在气急败坏道,“有本事你出来和老子一决高下!你……”
外人看来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可那宽大的袖摆下,持剑的手已是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
眼前越来越多的尸骨,他们用一双双无神的眼狞笑着,逐渐逼近。
而他,再也没有力气挥剑。
刺入血肉的钝痛,他看着那柄没入胸口只剩一个剑柄的白骨之刃,不知为何心里竟是一阵轻松。
此生便这么结束吧。他微笑着,手中掐出最后一个恶咒,决心与眼前的这些怪物同归于尽。
“蓝涣!”
是幻听吗?却看到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穿过无数的幻影,眼中只有悲恸和绝望。
不,我不能死!一瞬间决意在眼中爆发,所余灵力尽数倾泻而出,那尸骨咆哮一声,顿时化作了千花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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