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养伤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沙无心咳了一声，刚要开口不料路姝比他先发制人。

她带着疑惑出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躲藏在我的房间？＂

沙无心咳了一下，思索了一下，看着路姝清澈的眼眸出声道：“我是江湖中人，被仇家追杀，到姑娘这里已经重伤昏厥了，多谢姑娘的收容之恩。”

说罢，顿了顿，又补充到：“叨扰姑娘了，我现在就走。”说完，便一步步挪到后窗边，就要不顾伤势地运行玄功跃下。

路姝看着他走路摇晃的姿态，又想起他昏迷时的那一声‘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拦住沙无心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出得去，就是出去了难道不怕被仇家看见？再退一步来说，要是被人看见你是从我这里跳窗而出，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像是在说服沙无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沙无心微微愣了愣，冷漠的眼眸闪现出一丝诧异，出声道“多谢姑娘。”

他知道即使是路姝赶他走他也无话可说，人家完全没有必要摊上自己这么一个大麻烦。之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路姝轻轻地笑了笑：“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在伤势好之前不要出门，不然若是被人抓住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那是自然。”沙无心立即答到。

路姝又四下里瞅了瞅，见自己简洁的房间不禁感概到“看来你晚上也只能睡在桌子上了。”

沙无心看着狭小坚硬的八仙桌，面无表情地答道“好。”，对于他来说，比这恶劣的多的环境他都待过，这儿的环境与那地狱般的山谷相比实在是人间仙境。

“好吧，那我就先下去找妈妈商量些事了。”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眯着一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这却让她精致的容颜看起来多了一分娇憨的气质：“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晚上睡觉不老实，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说话间，他盯着沙无心的眼睛，玉手作掌刀状，狠狠一切。

沙无心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瞅了瞅小丫头努力做出凶狠脸时滑稽的样子，心里默默收起了对路姝‘这姑娘真善良’的评价。

他平静地道“放心，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路姝鄙夷地打量了沙无心一眼：“你下一句话是不是我随便起来不是人？哼，这种把戏本姑娘见得多了去了。”

沙无心：“……”

路姝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沙无心再次盘坐在屏风后，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容：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片子。

晚饭吃的是莺燕楼吃剩的酒席。在青楼里，姑娘们每顿都吃山珍海味自然是不可能的，碰上好时候，客人多，大部分来青楼都是点了酒席的，剩下的菜自然也就很多了，也就刚好可以解决姑娘们的温饱问题。

沙无心一脸诧异地看着左右各擎着一只盐焗鸡腿大快朵颐的路姝，心里不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这姑娘身材纤弱，吃的可真不少。

路姝舔了舔满是油腻的手指，转战向下一战场，黄豆焖蹄筋。她一只手抓着肥硕的蹄筋，一只手端起酒杯，看着目瞪口呆的沙无心，诧异地开口问道“这么好吃的菜，你怎么不吃啊。”

沙无心看着自己开饭不过半刻钟，面前就已经空空如也的菜盘子和路姝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种骨头，，抿了抿薄唇道“我吃饱了。”

说罢，放下筷子和一碗几乎丝毫未动的白米饭。没有菜只吃光饭确实挺难受的。

＂你一男人怎么吃这么少又这么慢，难怪打不过别人啊。＂路姝挥舞着鸡腿嚷嚷道。

沙无心“......”

路姝吃完后躺在椅子上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片刻后，她又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沙无心淡淡地看了一眼路姝走出去的背影。又盘膝坐在椅子上，早一点恢复功力，他便早一点安全，他打伤了被誉为正道未来的希望的凌影乱，甚至有可能给凌影乱留下了伤及大道根基的伤势，想必正道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早点恢复功力，以免给莺燕楼和眼前这个饭量颇大的姑娘带来灭顶之灾。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想起钥匙插在锁孔的咔咔声，只见路姝搂着一床厚实的被褥自门外走进。沙无心扬了扬两道剑眉，走上前帮路姝将被褥扔在桌子上，然后看着路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看什么看，还不自己铺起来，难道还指望本姑娘帮你铺不成？”说罢，双手叉腰，一副刁蛮的样子。

沙无心的内心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他沙哑着声音低声道“谢谢。”

“谢啥谢？你不会想白嫖吧？”路姝一脸嫌弃地看着沙无心“我可跟你说好了，一晚上十两银子，谢绝还价啊。”

沙无心愣了一下，“我不嫖啊，我不是那种人。”

路姝扯了扯嘴角“白嫖的意思就是白住懂吗，一个大男人整天就知道想些龌龊事儿。”

沙无心咳了一声掩饰内心的尴尬，道“应该的。可是我出门匆忙，没有带多少银两，唯一大额些银票还在和人过招时丢了。”说完，他平静地看着路姝。

路姝撇了撇嘴“你以为本姑娘是像黄老财那样的不讲道理的人吗？你写张字据，以后再还我便是”说罢，从梳妆台上找来一支羊毫和一张宣纸。

沙无心点点头，提笔写下欠条。路姝满意地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将之郑重其事地放在梳妆台上一个小盒子里。

沙无心无意中地一瞥，发现盒中放着一卷密密的银票和碎银，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你存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路姝见他已经看到了盒中的东西，干脆大方地解释到“这是为以后做打算啊，妈妈是用五两银子把我买下来的，如果我将来要赎身，因为我是花魁嘛，所以赎身要花的银子比平常的姑娘要多上一些，要八千两，妈妈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凑齐六千两银子，她就会放我走。”说着，她眼中露出憧憬的光芒。

沙无心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路姝，开口问道“所以别的姑娘房间里什么都有，只有你的房间这么简陋？”

“这种东西不要也什么啊”路姝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还得多存些银子，等我从这儿出去了，我要开一家专门卖糖人的店，以前我弟弟可喜欢吃我做的糖人了。”说着，路姝嘴角泛起一丝憧憬的笑容。

听到‘弟弟’这个词，沙无心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路姝精致的俏脸，缓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帮你赎身，你愿意吗？”

路姝皱着眉头看了看沙无心，然后嗤之以鼻“哼，你在想屁吃？先不说你有那个钱吗，老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以为本姑娘看不出来你想打本姑娘的主意，告诉你，你没戏的，长这么高还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跟了你，你将来怎么保护貌美如花的本姑娘？”

沙无心一阵无奈，跟这姐们说话比一个人去闯十绝杀阵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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