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冷宫弃妃的逆袭（七十五）

为什么？

封煜忍住了本能要脱口而出的质问，他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子良久，她穿着华美的宫裳，云鬟袅娜，与初见时衣着单薄卑贱的舞姬，截然不同。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舞姬，像她这样的人，还是更适合高高立于云端之上，而不是跟他一并，颠簸在尘泥之中。

“罢了，权当今日，我从未来过。”他运功已有一个小周天，内功恢复大半，即便先前被宿玖刀气所致的伤势无法痊愈，但若仅是保证自己离开宫苑，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他以掌撑榻，身形一闪，再出现便已是在窗前，浅淡的天光模糊了他大半面容，很好地掩饰了他此刻的容色的苍白与脆弱。

封煜朝顾倾华遥遥一拜，“多谢殿下冒险搭救，如今齐楚交战在即，煜身为将士，自当驱策疆域，为国效忠。今此临别，望公主今后，荣华无边，安乐无忧。”

他眼角余光落在颜末身上，顿了顿，想不到该如何告别，索性利落转身，正欲离去。

“将军，留步！”

封煜身形微颤，没想过她还会唤住他，强忍着不要回应，奈何身体早就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回首望去。

见她奉茶而迎，盈盈笑语，恍然似初见。

“此去经年，山长水阔，愿君乘风好去，直上青云。”

冥冥之间，少年忽有一种隐悟，这一别，或成永诀。

他倏而扬唇，粲然若星，一扫沉郁苍颓之色，“别忘了，美人可还欠着我一支舞呢，来日我定会前来讨要！”

“所以——”

封煜摆了摆手，声音被窗外的长风吹散，听不大分明了，“好好活着，等我……”

还不待颜末分辨其中意味，少年的身影，连同远处浅淡的天光一并隐没无踪了。

“阿韶，你为什么不跟着封小将军一块儿离开呢？”

顾倾华见少女自顾自饮尽那杯未能奉出的凉茶，启唇道。

颜末将杯盏放回案几处，视线落在殷红的嫁衣上，“公主，封煜有属于他的战场，我们也一样。”

“大婚那日，我与公主或许会穿上一模一样的嫁衣，公主明白我的意思么？”

顾倾华一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你是说，替嫁？你要代替本宫……”

“不完全是，准确来说，这次大婚的主导权不在你我，所以我也不确定最终萧珣会怎么安排替换的时机，但有一点，十分明确。”

“他要迎娶的，仅仅是楚国公主这个身份。”

颜末此话一出，顾倾华的面容霎时间雪白一片，像是陷入了什么晦乱的阴影之中，口中喃喃道：“我知道的，他一贯绝情……”

踉跄中，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掌，稳稳搀扶住了她。

“公主。”少女此刻沉稳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不论萧珣怎么算计，大婚之日，将是你我逃离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颜末将先前委托姒莘替她准备的东西，自袖口取出，迅速塞入顾倾华掌心。

“无论那日形势如何，你只需记住一点，洞房花烛之夜，你、我还有萧珣，都必须在一处。”

那将是颠覆之始。

*

四月初八，宜嫁娶，祭祀。

今日帝后大婚，都城之内红绸满挂，且早早的便有羽林卫前来肃清街道。

锣鼓齐响，九下而止。

申时末，残阳如血，凤鸾车舆绕皇王城一圈，终于抵达西苑。

司礼监乐侍立于两侧，反复吟咏三叹，正是《桃夭》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只是三唱毕，仍不见那传言中一顾倾城的楚国公主，登上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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