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5·明月清风

“角公子在想什么？”

踏着一路的血迹走进院子，顾清清闻着浓郁的血腥气，看向院中那个萧索的背影。

白花铺满地面，混杂这鲜红的血迹，沾染了脏污。

而花瓣铺就的地毯之上，一道高大的黑影就那样站着，微微抬头，看向遥远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顾清清的声音，宫尚角回头，眼中有惊讶。

“你怎么来这里了。”他仓皇地想要遮掩一身的血污，但发现无处可藏。

浑身血腥的他，和不远处素白如雪的顾清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丈远，宫尚角却觉得有一道天堑。

但他还没来记得将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捕捉到，顾清清已经跨过天堑走向了他。

“侍卫说你在这里，我过来看看。”

她没有说，是因为侍卫告诉她，宫尚角似乎心情很差，希望她能去帮着劝一劝。

这些天宫尚角对顾清清的特殊照顾以及和颜悦色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不少宫门护卫的眼中，顾姑娘已经是他们未来的少主夫人了。

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请顾清清来劝慰少主比较合适。

当然，这些想法两位当事人根本还不知晓，顾清清只是猜到宫尚角在想什么，想着过来开解开解他。

“外人只道宫门少主宫尚角，杀伐果决、年少有为，却很少有人知道角公子也会因为杀孽太多而心神不宁吧。”

顾清清走上前几步，从袖中拿出干净的帕子，抬手帮宫尚角擦掉了额角残留的血迹。

“公子相信人死后会去地府吗？”

不明白她问什么问这个，宫尚角闭了闭眼，沉默片刻才道：“不信。”

“那便不必烦忧。”

“为何？”他有了几分兴趣。

“往生之说中，人死后会去到地府，此生功过都会在阎罗殿上被评判，若功大于过，便可以转世投胎再度为人。”

“如果罪孽深重，或者入畜生道，或者打入十八层地狱赎罪。”

“公子既然不信，又何必烦忧杀孽太重？”

觉得她这是歪理，宫尚角忽然想到什么，问：“那若我信往生之说呢？”

顾清清微微一笑，道：“那就更不必烦忧了。”

“哦？”

“功过死后自有阎罗评判，生时又何必自找烦恼。”

兀自笑出声，宫尚角只觉得笼罩在头顶的阴霾被一阵忽如其来的清风吹散了。

连带着头顶的月光都明亮几分。

“顾姑娘很擅长安慰人。”宫尚角由衷道。

顾清清却不这么觉得：“是吗？我倒不这样想。”

“我所言能让角公子觉得宽慰，不过是因为多年前，我也曾这样迷茫过。”

她也曾杀过人的，虽然不像宫尚角一样杀过很多人，但杀人这件事情，同数量无关。

一个人滚烫的鲜血流到她手上，和一群人的血汇聚在她脚下，没有区别。

“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烦忧，宫尚角。”顾清清叹息一声，“没有必要，也不值得。死去的人无论是因何而死，既然已经死去，那便将他们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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