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上上甲等

第二日，院子里的姑娘们还是在温书，只有姜雪宁和姜雪瑶坐在流水阁中喝茶，直到有人来通传，说是先生们已经从文华殿过来，带来了题卷。

众人于是纷纷整理仪容，跟着宫人前往奉宸殿。

殿内陈设一如学堂，所有人各自选了位置坐下来，唯独最前面一排的两个位置迟迟无人落座。

姜雪宁和姜雪瑶进来的最晚，最后竟然坐在了这最显眼的两个位置。

姜雪宁见状轻声和身边的姐姐咬耳朵：“旁人也就罢了，这薛姝怎么也只坐在...”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先生们请。”

众人顿时起身。

姜雪瑶没有回头，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抹苍青色从身前划过，抬眸看了一眼。

谢危今日一身宽松的苍青道袍，用了一只青玉簪束发，嘴角含着点惯常的笑意，与另三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从殿外走进来。

比起旁人得不敢直视，姜雪瑶看向谢危的眼神淡然无波，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谢危一进殿就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对双生子，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却一眼就能让人分辨不同。

他的步子微微一顿，复又恢复如常。

等几位先生落座，所有人行了礼，这才坐下。

宫人将题卷一一分发，姜雪瑶是最先拿到题目的，粗略扫了两眼，便知道和昨夜燕临送来的题目大差不差。

谢危宣布着考试的注意事项，声音平淡不起波澜，落在人耳中，竟然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

也就只有这个事情，谢危身上会披着一层羊皮，但知道他真面目的姜雪瑶丝毫不为所动，只待谢危话音落，便提笔蘸墨，对着发下来的题卷，在空白的宣纸上完整作答。

姜雪瑶看着纸上的题，再看看不远处坐着的那几个满脸不满意的白胡子老头，听着他们的言论，越看越觉得陈腐老旧。

故而言辞越发锋利，似要化作利刃将这世间对女子的成见统统撕碎。

一个半时辰很快过去，宫人敲响了殿中的铜磬。

姜雪瑶的卷子被放在最面上，一手楷书极为漂亮，谢危已经刚见过多回，但这还是一次见到如此密密麻麻的字迹，双手拿起细细端详了许久。

久到下面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张卷子上写了什么，竟然让谢先生看了这么久。

终于，谢危放下了那份卷子，拿起了薛姝的卷子，这一次神情就冷淡了许多，扫过一遍，就拿起一份新的卷子。

后面的卷子都看得很快，先前借口出去透气的几个老头子也回来帮着一起阅看，不过半个时辰就阅完了所有的卷子。

“成国公府萧姝，上佳，可留。”

“陈大学士府陈淑仪，上佳，可留。”

...

一连宣布了好几个人的去留，姚惜和方妙都被留下，也有几个没有过。

一直到宣布姜雪宁可留之后，姜雪瑶知道，这最后一份卷子，是她的了。

“姜侍郎府上姜雪瑶，上上甲等，可留...”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前面有一个樊宜兰被评为上上甲等却没被留下，竟然又出了第二个上上甲等，被留下了。

樊宜兰没被留下，是因为皇宫里没有诗，她的才华和灵气不应该在山林中埋没。

但谢危却留下了她，姜雪瑶心中不由得觉着讽刺，她之才华不会比樊宜兰差，谢危惜才，为何不惜她？

左右不过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就要被放在眼皮子地下看着而已。

道貌岸然这几个字，和这个人，真真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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