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北线无战事”（四）

“啊……”她眉毛微皱，努力想着可以形容出来的词语：“酸酸的，又甜甜的……很软，又有点烫，但是很好吃……”

她似乎又感觉自己形容的太不形象，便用刀叉切下来了一小块：“主人想知道什么味道的话，请尝一尝吧。”

“欸？要我吃吗？”卡洛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

“呃……嗯。”她害羞地点了一下头。

卡洛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柯琳娜觉得好吃就好，以后还会给你买的。”

“真是！……”一旁的店员小姐略有扫兴地跑去了后厨。

柯琳娜嘴里呢喃着：“真的……以后都会有吗？”

卡洛：“当然。”

柯琳娜：“永远，永远，都会有吗？”

卡洛：“呃……对。”

“太好了，如果真能这样的话，就算被主人吃掉的话，也心满意足了……”她微笑着，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哔————

一阵强烈的耳鸣迸发出来，卡洛的眼里闪过许多晦暗斑驳的碎片，有缓缓燃着的蜡烛，有在盘子里蠕动着的一条条粉色的虫子。炫目的白光，耳里的死寂突然变得喧杂，尖叫声、爆破声和大厦将倾低沉的崩裂声。

循着这可怖声音的来处，卡洛转头看向窗外，那如冰冷隔膜一般的玻璃，俨然呈现着一片焦黑的火海，火海深处跳动的黑影勾勒出地狱的轮廓，那里有一群诡异的黑色蜘蛛。

等卡洛反应过来时，这层脆弱的隔膜已出现了一丝裂缝，它像蛛网一样蔓延，在他面前轰然破碎，如刀刃般锋利的透明碎片四处飞溅。

然而，这一切停止了，那一片片像棱镜一样的碎片倒映着自己残破不堪身躯。凝滞的空间也得以让他辨清眼前的物体，一颗约莫小臂大小的炮弹，它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上面烙着一根根焦黑的膛线，染着沸腾的血，灼热的空气让它周围的空间扭曲，这脆弱的平衡仿佛即将被打破。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感觉，却让人处于毁灭边缘的虚无在窥探着你。

当一切的寂静归于平静，卡洛才从粗重的呼吸中解脱，眼里的重影消散，让他透过玻璃看清了平整街道上的行人。再而听见柯琳娜在他耳边急切的呼喊，再而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

她眼里的泪水打着转：“柯琳娜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对不，对不起……”

…………

草草吃完盘中的餐点，卡洛便带着柯琳娜离开了那家店。刚刚发生的一切，卡洛心有余悸，什么都不敢去想，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给他一种恍惚的感觉。

柯琳娜低着头，默不作声。卡洛攥着她的手，有时稍不留意，力气便会忽然大些，她却忍着那些麻木的痛感。

走到稍微宽敞些的一个小广场，卡洛倚在电话亭上，一手扶着头，那些令他感到混乱的“错觉”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看见身旁低头不语的柯琳娜，卡洛又接而感到了一股极大的愧疚。他可真想一拳砸在玻璃上的倒影，又忽而瞥见亭子里的妇人冷漠的目光。他垂下了那只抬起来的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明白，这一切不是柯琳娜的错……噩梦不止在夜晚缠绕着他了，在白天也能时时探出漆黑的触手，用各种各样的幻觉玩弄着他。让柯琳娜背这个锅，卡洛于心不忍，又出于一些考虑，产生了要回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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