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逼一逼

不待洛烟走远，方晴已经伸手将洛尘揽住，目光里霎时涌满了心疼。

方晴：“要不要让平大夫来一趟？”

洛尘摇头，目光与她一触即离。

洛尘：“不用。”

方晴紧绞着眉心，拥着他往屋子里走，两个人在软塌上坐下来，方晴将他的手捂在掌心，如冰雕玉琢的手指比平日里还要寒凉。

方晴：“那让人给你煮碗安神汤？”

方晴软着声音。

洛尘抬眼，怔怔地看了方晴片刻，然后突然扯动唇角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凄惨，方晴的心都快被他笑碎了。

洛尘：“主子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么？”

方晴：“那你想说么？”

方晴揉捏着他的指尖。

方晴：“你若不想说，我便永远都不会问。”

洛尘：“我…”

洛尘错开了目光。

洛尘：“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晴：“那便等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眼睫垂落，遮蔽了眸底的光，方晴的话显然并未安抚到他，反而让他的呼吸变得愈加沉重，但这又何尝不是方晴想要的。

她已经给了他太多宽容，也该适当地逼一逼。

方晴放开了他的手，端起旁边矮几上的茶盏递给他，洛尘接过去，捧在手里却并未往唇边送。

洛尘：“主子…”

方晴：“嗯？”

洛尘：“今晚可否让洛尘留在府里？”

方晴毫不意外会听到他这样说，显然他对她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断不会那般‘老实听话’。

眉峰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方晴缓声道。

方晴：“本来答应了阡墨，要带你们一起去灯会的，不过烟姐姐说得也没错，晚间风大，你现下的身子的确不宜外出，更何况还是那种嘈杂的地方，然而把你独自留在府中，亦是不妥…”

方晴：“…八宝斋不正好在灯会后面那条街上么，我已经让姝画将那里包了下来，从三楼的窗子里可以看到灯会半条街，虽然看不全，但聊胜于无。”

方晴：“…另外，我还请了嬷嬷，以及如意坊的乐师和舞伎，怎么说也是中秋团圆夜，少了你们哪一个都不行。”

洛尘握紧了手里的茶盏。

她如此说，便是不许他推拒了。

洛尘：“一切听主子安排。”

方晴哪里瞧不出他神色里的变化，更何况他根本未曾掩饰话语中的疏冷。

寒意自眸底划过，只一瞬便已收敛。

她愿意宠着他纵着他，但她的容忍终归是有限度的，他的心也可以暂时不在她身上，却绝不能与别人一直这么纠缠不清。

方晴：“洛尘，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洛尘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她虽然不是沐云晴，但她也是个女人，还是个极为聪慧的女人，虽然她嘴上不说，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然而，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亦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后悔…

难堪…

可是又有什么用…

终归怪他自己，将人心想的太过简单…

洛尘眼底透出的晦涩和哀恸，让方晴顿觉不忍，但被她生生压下，若今日不能狠下心，只怕后患无穷。

秦桑痴缠了洛尘这么多年，甚至他都嫁人了还不肯放手，此人的心性、胆识、谋略都非一般人可比，方晴怎能容许这样一个危险因子存在于自己身侧。

方晴：“夫妻一体，休戚与共。”

方晴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

方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

方晴：“只要我还在这里，只要你还是我的夫，我必不离不弃，护你安康，保你周全，让你一生喜乐无虞。”

说完，也不管洛尘会有何反应，方晴收回手，改而扶上他的胳膊。

方晴：“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去躺一会儿，纵然天塌下来，我也会为你撑着，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你如此糟贱自己的身子。”

洛尘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眸子里光影明灭，冰片般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神情寂寥却又透着隐忍，周身遍布着清冷的破碎感，愈发惹人心疼。

眼角的余光朝旁扫去，子意惴惴地立在那里，面上的慌乱根本掩饰不住。

方晴没有收敛眸底的冷肃，子意不由狠狠一颤，脸霎时白如金纸，却咬牙强自镇定，上前扶着洛尘进了内室。

金乌西沉。

转瞬眼前已褪尽了颜色，璀璨灯火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斜挂于树梢的玉盘皎洁圆润，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季管家早已在后花园设好了香案，案上摆着各色祭品，娘亲和爹爹都不在，便由方晴领着众人拜祭月神。

虽然这是方晴第一次参与这种仪式，但因事先做了准备，所以并未出什么纰漏。

将赏赐分发给大家后，方晴便带着洛尘和阡墨乘坐沐云晴那辆特制的奢华马车，径直去了八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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