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中卷结束）

又是新的一天，斯尔科林像是忘掉了昨天的事情似的，又重新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艾丽卡和我们说，她会出门转转采购一些吃的玩的，我提前给她留了个钥匙，让她在天黑前回家。

到了学校，我按部就班的备课，上课，斯尔科林现在只会在我的课上出现了，其余时间，他都待在办公区。

平和的一天，直到放学，我才又见到了斯尔科林。

坐在公交车上，我们聊起了今天的工作。

“今天过的怎么样？”

“不好说，我在帕克医生那里又帮忙处理了一个问题学生……那个地方真令人窒息……”

“问题很大？”

“不算吧……很寻常的问题少年，那个姑娘的所有学科都基本挂零，不想，也没法上大学，我能看见她的……额，不能称之为愚蠢，那更像是缺乏认知，她的不在乎是令帕克医生绝望的态度。要我说，她既然完全不听劝，那就放弃好了，可帕克医生是个善良的人，她太希望能把这些误入歧途的孩子拉回正道了。”

“格蕾丝女士爆发了？”

“是的，她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告诉她残酷的现实都无法让那个孩子明白未来的路很艰辛，帕克医生感觉自己很失败，她应该是第一次对着学生哭泣谩骂，我永远忘不了她说的话‘要无心太容易了，在乎才需要勇气’……”

“你……说了什么吗？”

“当然，我让帕克医生去休息了，然后我来和那个姑娘交流，我告诉她，她应该或多或少的明白未来的道路何等曲折，她想象中的当模特还是找朋友谋生都是无稽之谈，她现在的幻想和漫无目的是极为痛苦的慢性毒药，我告诉她至少该有一个为了生活而诞生的愿望……”

“她什么表现？”

“逃跑了，慌不择路，我们仁至义尽，她接下来如何选择全看她自己。查理去安慰帕克医生了，他们俩是很好的朋友。你知道查理有狂躁症吗？他的‘开心丸就是他的药……’”

“是吗，看来查理先生也有很多烦心事……斯尔科林，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想过，当然想过，我致力于找到一件我感兴趣的事情，并把它发展成工作。”

“哈哈，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梦想，可是他们其中的大部分都没能如愿，你有什么计划吗？”

“不知道，亨利，我甚至连哪些工作与我喜欢的事情相关都不知道，也许统称为文娱工作？

可细分的职业呢，每一门，每一种，书里并没有，学校也不会告诉你。

我想上网搜，可是，我连关键词都不知道该怎么输入。

所以，现实是，我，还有这里的学生，他们有时候不是没有梦想，而是没法拥有梦想。

人人都在告诉他们为了梦想去努力学习，可实现梦想的道路却从来没有哪怕一次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不知道努力的方向，不知道努力的劲儿该用在什么地方，他们有些甚至深刻的明白有些工作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去达成。

他们对梦想的概念是迷茫的，对生存的想法是虚幻的，对努力的定义是混乱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机遇，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天赋。

他们除了听过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励志故事，更眼见为实的是，他们身边的那些，哪怕靠着努力真的得到了一些学业上的成就的人，在面临生存问题时曾经的成就不会成为当下方向标，只会成为他们迷茫的根源，他们看不见努力的回报……”

斯尔科林眼睛里的光第一次那么暗淡，我很清楚他说的这些问题，可我们这些普通老师也无能为力，这样在迷雾中摸索着前行的成长是唯一能让部分普通孩子找到自我价值的方法，已经是上策了。

“斯尔科林，按照自己的愿望去生活吧，我们这样的人，不会更加悲伤了……”

“当然，亨利，我不会放过任何机遇的……”

……………………

回到家时，艾丽卡正在沙发上打瞌睡，听到开门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哦，你们回来了……嘿，我有个提议，今晚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好主意，我正好想买些新衣服。”斯尔科林第一个赞成。

“我没问题。”

“哈，斯尔科林，你到底有多少小金库？感觉你蛮有钱的。”

“嗯……你不知道，亨利应该也不知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那些人给我的赔偿吗？足足有一万两千刀，当然，大部分是赔给学校还有被伤人员的医疗金，不过最后到我手上的还有一千多刀，卡萝校长亲手给到我手上的，应当是算给我的‘讨债费’。而且我还有基础工资，我还会攒一些钱……”

“原来你是大老板啊……”

“我说你怎么买东西从来不让我付钱，深藏不露啊。”

“哼哼，为家付出是应该的，不能白嫖亨利。”

“出发吧！咪咪怎么办？”

“………我们打包带回来给它吧。”

“孩子们，猫应该吃猫粮吧……”

白天的伤感终于明显消散了，我们把精力重新放回了生活之中。

“新生活很快到来，享受每一秒吧。”

斯尔科林最后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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