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与永恒

塔布特星爆炸前五分钟——

暗魔拖着残破的身躯，来到五超人的神像前。

地震，落石，暗魔清楚地知道塔布特星正在奔向灭亡。

他在记录了自己大半生的石碑前坐下，看向虚空的目光反而是久违的平静。

他的生命也在走向尽头，往事如走马灯在他脑海里不停闪过。

当英雄打败恶兽，英雄同样受到了邪恶血迹的洗礼。

最终英雄被邪恶污染，那之后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谬的梦。

核心超人似有所感，但他的全身麻痹，动弹不得，支撑不了他站起。

石碑下的生命已然进入倒计时，喧嚣下掩藏着一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来了。”

“嗯。”

我学着核心超人的样子，靠着石碑坐下，“送送你。”

“暗之力不会这么容易消失的。”

“我有办法了，顺利的话以后就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那就好。”核心超人笑了笑，“别再出现什么暗魔2号就行。”

支撑神殿的柱子塌落，溅起迎面飞来的尘土，屋顶的彻底崩裂没有给这片地方带来一点光亮，因为塔布特星从没有什么昼夜交替之分，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片场景中，只有核心超人在发光，裂痕犹如大树上疯狂延伸的枝桠遍布交错于他的身上，生命似乎具象化了，而这就是核心超人最后一次燃烧。

我静静看着。原来我当初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莫名漂亮，足以让目睹的人印象深刻。

核心超人说了我死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我恢复的记忆有限，加上星之域看到的那些，加上核心超人吐露的这些，我得以拼凑出当年发生的一切。

我说过我是不死不灭的怪物，他一直坚信我还会回来，被封印前他将1103试剂和晶核托付给罗素，1103试剂只会在我身上产生反应，他希望能靠着这个找到我，只是罗素的手下误解了用途，慢慢传播成了某种毒药物品。

“你到底是谁啊……”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核心超人苦笑着问出了深埋心中已久的问题，“你说你是巫师，是和所有人不同的怪物……你知道吗？我总是觉得你下一秒就会离开，但你一直没有离开，结果居然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你错了，那时候我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说。

核心超人闭上眼：“我当然知道，我们之间有能量链，是不能伤害彼此的。”

我还是摇头：“也不是暗之力做的。”

核心超人睁眼看了过来。

”核心超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指了指天：“这就是我的答案。”

本以为生死前会毫无波动的他瞪大双眼，呼吸间乱了频率。

“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之处。”我非常平静地，“核心超人，我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只是凭着对我自己的了解，一种似乎刻在骨髓里的直觉告诉我，”我看着自己的手心，“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们演的不怎样，尤其是罗素，但你们一直致力于在我和开心超人面前表现出——怎么说？世俗意义上的好人的样子，很割裂，不太适合你们，如果不是开心超人，是其他四人的任何一个，你们的计划或许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我拍飞落下的巨石，支起一个简易的屏障，继续说：

“你救了我的命，无论目的为何，你们都没有对我们不利，所以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戳破卡佩的秘密后，感觉到了她对我的杀意，于是我和她做了交易，帮她保守秘密，必要的时候帮她得到星之力——虽然说是交易，但我并未从卡佩那里得到对等的东西，所以她不怎么信任我。实际上，我并未想过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只是安抚她的一个借口罢了。

“这两个月经历了很多事，我得到了不少信息，在这期间我的潜意识一直在提醒我一定要保护几个人。然而明明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有关，但我时时刻刻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我总是很抽离，对这里的事物没有太大归属感。”

核心超人的耳边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劈开那层迷障，透进迟来的光亮。

一个没有束缚，可以随心所欲的天外来客。

难怪，巫师说他不用羡慕她，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世界之外的怪物。

“杀我的人——应该不能说是人，祂自称是世界意识。”

核心超人张张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挤出一句：“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想我会在这里呆很久。”就像在星之镇那样，比那时候还久，“即便是千年之前的那次，我也没有完全死亡不是吗？只是丢失了记忆，但现在也知道我的过去化成了特殊的红晶石，我会全部找到的。等恢复记忆，我会和书之贤者一样，写下当时发生的一切，你们的事迹将会代代相传。

“记住你们的人，不只我一个。”

核心超人静默了阵，突然大笑出声。

每笑一次，就有更多的裂痕出现，身上光芒更甚。

“如果有机会——”他仰起头，注视着头顶的超人雕像。

落下的屋顶碎块都被看不清的屏障挡住，所有雕像得以保存至今，从雕像上看不出他们曾经的样貌，核心超人却从未忘记有关他们的一切。

他们曾经是同伴，然后成了敌人。如今他只能坐在雕像下，脚下是破灭的家园，缅怀这段充斥着悲痛的历史，曾经的那群人成了他生命中的温暖的春和炽热的夏，而后的秋冬只剩下他一个人。

“如果死后有机会和他们见面，我一定要告诉他们——”

核心超人哽咽了，后面的话淹没在愈发剧烈的暴动里，也可能是没说出口。

又过了一会儿，“你该走了。”他对我说，“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

“算是同伴的特权。”我笑了，说：“再见。”

“嗯，再见。”

光芒消散前，我看到他露出笑容，移开屏障后，石块纷纷落下。

核心超人的身体化作光点泯然尘灰，超人雕像随之倒塌，本就不堪重负的神殿及塔布特由于核心的崩塌加快了毁灭进程。

直到结局，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谢幕。

爆炸伴随着火光，是旧时代发出的绝唱。

“轰！——”

碎片星。

雅量超人联系总部，让他们派一些飞船过来。

雅量超人：星冕。

星冕：……

星冕看着爆炸的方向，一时走神没有注意雅量超人的话。

这应该是他职业生涯中打的最“成功”的一场战役了，邪恶势力成功消灭，己方无人死亡重伤，最严重的也只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他还记得建立天枢行动队他当时的心态，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的，现如今尘埃落定，天枢行动队也要成为过去时。

雅量超人：星冕。

雅量超人又轻声喊了一遍，星冕回过神。

星冕：怎么了？

雅量超人拧眉。

雅量超人：联系不到多芬星球那边。

离两人很近的一位天枢行动队成员听到这话突然迷茫——多芬星球？那是什么地方？

啊对，是舒心超人的母星——成员拍了拍头，怎么刚才好像完全没听过多芬星球一样，肯定是大战的后遗症，待会肯定得好好检查一下。

星冕看向了还在昏迷的舒心超人，心里有些担忧，更多的是疑虑。

一个月前多芬星球和超人联盟的联系越来越少，如果不是派人探访过没发现什么问题，还以为多芬星球出什么事了。

暗魔的事虽然结束，但不久还要进行比较繁琐的扫尾工作。星冕想了想，还是放弃派人去一探究竟，他打算自己去一趟多芬星球。

碎片星上的两方居民少有的聚在一起，分别带来了各自的伤药和食物。

布丁：开心超人，好久不见啦！

开心超人摸着后脑勺轻声问好。

布丁的宠物球球跳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脚踝。

村长摸了摸胡子：

村长：开心超人还没有恢复记忆吗？

甜心超人：我们打算回去问问博士有没有办法

花心超人拍拍开心超人的肩。

花心超人：开心超人回来了就好，记忆的事会有办法的。

村长小叹气。

村长：要是古灵圣典还在，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开心超人不知道做什么，他左顾右盼，看见不远处突然出现的黑洞，眼睛一亮，往那边跑去。

开心超人：真……哎呦！

黑洞里最先窜出来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稳准狠地撞到开心超人脸上，好在是软的，他没感觉多痛，下意识捉住了这个飞出来的黑家伙。

透过水母的身体，可以看到一团黑色的雾在里面横冲直撞。他一边揉鼻子一边问道：

开心超人：这是什么？

“是暗之力。”我紧接着从黑洞出来，拍了拍在宇宙收服暗之力时沾到的灰。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紧张，所有人下意识盯住开心超人手里的暗之力。

开心超人心神大震，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以为暗之力已经和暗魔一起消失了。

开心超人：该怎么做才能消灭它？

“暗之力不会被消灭，我们能做的只有镇压。”

我一边让开心超人抓紧，一边看向最博学的甜心超人：“古灵星在哪里？我现在就去那里封印暗之力。”

听到这句话的许多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

甜心超人摇头：

甜心超人：已经没有古灵星了。

村长在旁叹气，面露哀伤。

听甜心超人讲完前因后果，我一时沉默，重新看向暗之力。

当初为了彻底消灭暗影兽王，发现星之力前，我们七人调查了很多地方，走访过很多星球，期间发现古灵星十分适合镇压一些邪恶之物，其天然的磁场还可以对邪恶力量进行有效削弱，比如接触后能迅速诱发欲望的古灵玉，原先是一块只要靠近就会被影响的红玉，当初真心超人因为这块玉吃了不少苦头才把它拿下。

当暗之力问世，我们都想到了古灵星，可当时暗之力已经被核心超人吸收，如果要镇压暗之力，就代表核心超人也要献出自己的身体。相通这点后，其他人没有说话，核心超人打破了沉默说他愿意和暗之力一起封存在古灵星的地底。

其他人沉默着，但私底下拜托我用魔法抹去核心超人的这段记忆。我照做了。

“无论是谁吸收暗之力，走向黑暗都是无法避免的结局。”当年的我陈述着这个事实，看着底下的五人，他们表情沉重而忧伤。

我敲敲桌子，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直面着每个人身上的那份压抑，我反而笑了笑。

“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找到分离暗之力的办法，并找到能承受暗之力的新载体，最后将暗之力永久地封印。”

星之力本是最好的载体，但已经和正义之剑彻底融合，不知道爱心超人用了什么办法重新拿到了星之力，然而，为时已晚。

当时忠心超人一掌拍裂圆桌的场景还在红晶石内，他说，“绝不会让暗之力夺走他任何一个同伴！”信心超人和耐心超人的振臂高呼，爱心超人和真心超人的大声应和，还在她的记忆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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