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总是显得更加高远一些的,再抬头仰望,已经看不见候鸟的身影了,它们早早飞往了温暖的南方,长杨宫千姿百态的菊花错落有致地摆着,殿内重新焚起了香,鹅梨香的清甜芬芳逸散在殿宇之内,卫临请罢平安脉,开口道:“娘娘,我师父进来似乎配了助孕的方子,前头看记档,师父去过棠梨宫请安。”
何浣碧还是说动了温实初,为了甄嬛,温实初自然是肯配合的。
我浅笑道:“那很好啊,能得你师父这般相助,是何常在有福。”
卫临了然,璃妃娘娘是不打算理这件事,宫里的孩子向来是比寻常人家弱一些,有怀上的本事是一回事,有生下来的本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用药物助孕怀上的孩子,总是要比自然有孕更虚弱一点的。
璃妃娘娘不打算管,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徒增是非。
“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辗转不能寐,披衣起彷徨。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俯视清波水,仰看明月光。月光何皎皎,不能慰我思。我思谓与谁,心苦不能言。愿君长安泰,妾亦无所求。”
玄凌望着红叶笺上的诗文怔怔出神,又看着伏案浅眠的陵容,她身躯那样清瘦,从前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丰盈已经无影无踪,她又有多少个夜里为他担忧?多少个夜里不能成眠?
察觉到有人触碰,我心中一惊,仿佛受了极大惊吓一般睁开眼,是玄凌,不枉费在剿灭汝南王一系前夕,我夜夜费的心思了,心里惦记着,我算准了玄凌会来。
我惊喜之中夹杂着几分忧虑,问道:“四郎,你怎么来了?”
玄凌揽我入怀,柔声道:“大计将成,想来看看你,从太平行宫算起,朕已经将近三月不曾见你了。”
我软语道:“现在,容儿就在四郎怀里。”
玄凌默默与我相拥,天上繁星闪烁,渐渐过了三更,李长出声提醒道:“皇上,该走了。”
玄凌只动了动,不肯动身,情人的体温是派遣心中累积的忧惧的良药,玄凌自然不肯走。
我伸手轻轻抚上玄凌的侧脸,在他唇畔轻浅一吻,“走吧。”
玄凌叹息道:“朕知道该走了,只是还想抱抱你。”
我婉言道:“来日方长,咱们不急这一时。”
玄凌沉默着,李长劝走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再不走,那可就扎眼了。”
“你放心。”
这是玄凌最后留给我的话,在汝南王一系伏诛之前。
初冬的凌冽寒风刮着,后宫还是一如既往,女人们打着嘴仗,争风吃醋,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没有人会告诉她们,但是她们的荣辱分明系于皇帝一身,皇帝胜,她们的日子一如既往,或许有人能够凭借着恩宠与龙心大悦晋位,这便是她们能得到的荣耀所在了,可若是皇帝败了,等着她们的,只有无尽的屈辱和余生的寂寥,有几个幸运儿能得到娘家的庇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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