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虽早慧，极必伤

玉荷拿着看了起来，上面记载了太祖皇帝的长女，也就是她的长姑姑的生平，从出生到和亲中山再到最后身故的时间，并没有多么出彩的地方，后面还空了好些页。

　　“王太史，我那长姑姑也可单独立传么？”

　　“世道多不公，竟要女子止兵戈，那是我自己写的，正史上不会把那一册编进去，最多写一句太祖皇帝时有女和亲中山。”王太史头也不回地答道。

　　玉荷又找到太祖皇帝那一册，细细看了起来，将她出生之前赵国发生的事都了解了个大概。

　　太祖皇帝这一册旁边是林氏儿女，玉荷拿着看了起来。

　　“王太史，我看皇爷爷那册上有写他的原配嫡妻陶氏，死后谥号为‘明’，可却是一笔带过。反而这林氏儿女上却详细写了她的生平，还放在林老将军之前，这是为何？”

　　玉荷很是不解，林老将军之名赵国无人不知，她年纪虽小，可也听了几耳朵。皇爷爷那册上只写明后出身民间，那她同林老将军是何关系？为何会在林氏儿女这册详细记载？又为何会放在林老将军之前？

　　王太史放下手中的书册，慢步走了过来，“小郡主，你一岁多跑到藏经阁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天资早慧，然而慧极必伤。”

　　玉荷了然，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换另一册北武侯列传看了起来。

　　“这一册小郡主可以好好看看，便是皇上也时常关注。”

　　玉荷点了点头，专心看了起来。

　　王太史松了口气，接着去忙活自己的事。

　　一上午很快过去，玉荷也将这些史册看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有大致的答案，便同王太史告辞，离开了藏经阁。

　　“郡主可是有发现什么？”彩云方才也扫了几眼，认得字，可不解其中玄机。

　　“还是大发现，赵国一遇天灾就有强敌来攻，今年若是接着下雨，播种不了，年底又生战事。”

　　玉荷沉思，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那不下雨是不是就没事了？”紫菱的想法很天真，“就算下雨，让人拿木盆接着不就好了。我娘原先就这样，冬天下雨下雪拿盆接着，留着夏天用。”

　　“可那么多土地，得拿多少木盆去接？而且木盆和木盆中间还有缝隙。盆……对了！盆！”

　　玉荷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冲冲往匠人所跑。

　　彩云和紫菱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去了。

　　宫道上，三个小身影跑得飞快，来往宫女太监先是好奇，再一看原来是皇上最宠爱的小郡主，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郡主谁不知道？打小在皇上和皇后身边长大，这皇宫就跟自家后花园似的。

　　宫女太监们都喜欢小郡主，这皇宫里妃子孩子少，死气沉沉的，小郡主住宫里的时候在哪儿都能听见她的笑声，连带着各宫主子都变得和蔼可亲。前年小郡主跟着成王妃回王府住了，这一年多宫里都冷清不少！

　　匠人所里的匠人对小郡主也不陌生，毕竟当初可没少给她做玩具，听说小郡主要做几个方形木盆，还越大越好，当即同意。

　　“小郡主，越大越好，具体得多大啊？”负责匠人所的官员是冬官，此人圆圆胖胖的，一脸和气生财的模样。

　　“我没见过田地，也不知面积几何，大人按照田地大小做这木盆就行。记住一定要横平竖直，每个木盆都能拼凑在一起。”

　　冬官犯了难，若真按小郡主所言做和田地大小一般的方形木盆，这匠人所恐怕都放不下吧？

　　不过这人却是满口答应，等玉荷走后转头亲自禀告了皇帝。皇帝说尽力去做，冬官这才放心大胆地带着匠人们做起了木盆。

　　了却一桩心事，玉荷用完午膳便带着彩云和紫菱去演武场找东安侯。

　　演武场上士兵依旧在操练，杀喊声震天。

　　向策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三个小身影，龙行虎步地走了过去。

　　“濮阳人人皆知你被成王妃禁了足，我还以为你要关个几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出来了。听说你关禁闭的日子也没闲着，整天舞刀弄枪，气得成王妃专门在外面找了个嬷嬷教你规矩。来来来，耍几招我瞧瞧。”

　　玉荷也不推辞，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长枪，用力一折，分成两半，拿着枪头的那一半舞了起来。

　　招式只是简单的招式，可气势浑厚，隐有杀意。

　　一套枪耍完，玉荷也出了点汗。

　　“不错，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天赋异禀，瞧着还有几丝内力，不过气喘得有点急，但你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就稳了。”向策点评道。

　　“去年十月同侯爷见后，我便日日扎马步，算下来一天能有两三个时辰。不过最近几日有所懈怠，不知是否有这个缘故？”

　　向策没问是为什么懈怠，成王妃给女儿请教养嬷嬷恨不得让全濮阳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贤德的母亲，虽然没打过照面，但早几年成王妃的事迹轰动一时，这不昨儿又和成王打起来了吗？

　　向策本人不是很欣赏娇花一样的女子，但像成王妃这样的，敢打夫君，胆子不小脑子也不多，想来小郡主嘴中的懈怠几日，有其中几分原因。

　　“你年纪小，正是长骨头的时候，也不能太过操练，偶尔松懈也不妨事。你若在意，可以每日的膳食吃好些，多补补，气就不虚了。”

　　玉荷也不再纠结，转而说起别的，“前日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女子，会些江湖把式，可她下盘极稳，像是书上说的有内功加持，我一问才知她也是扎马步扎出来的。除了扎马步之外，有没有别的法子修习内力？若是能速成更好。”

　　“速成的法子是有，只需将旁人的内力传给你就行，不过一般都是江湖中师门传承，而且不是谁都能给旁人传内力的，少说要一甲子的功力，基本上传完人就废了。”向策摸了摸眼前的小脑袋，“学武功这种事情急不得，内力更是要一朝一夕地沉淀，但你要是即日起都过来和我学的话，我敢保证你长成之日必为一大高手。”

　　玉荷想了想道，“我倒是日日想来，可成王府的事儿相信侯爷也听说了不少。”

　　向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事情急不得，不是一日之功。”

　　玉荷懂这言外之意，却没有接话。

　　三个小身板在向策的指导下练起了新的招式，在一众穿着甲胄的士兵旁边尤为醒目。不过向策手底下军纪严明，倒没有人好事张望。

　　玉荷三人练了一下午的枪，日落时分才回宫。

　　成王妃也差不多这个时候被放了回去，虽有些风言风语想传到她耳边，但皇后安排了人看着府中妃妾禁足，再有成王妃学了一天的规矩，晚上还要和成王同房，实在没力气管旁的事。

　　成王府小郡主跟着东安侯习武这件事也就瞒了下来。

　　一直相安无事到初夏。

　　期间接连下了十几天的大雨，好在冬官把玉荷要的木盆做了出来。

　　这冬官会讨巧，和田地一样大的木盆没有，但他可以做许多零件用卯榫结构拼凑起来，想要多大的木盆有多大的木盆。

　　百姓播种后这木盆派上了用场，往地上一盖，管它多大的雨也冲不走种子。

　　玉荷提议，冬官做木盆，皇帝下旨将木盆运往各地，最后由王太史在史书上给太祖皇帝和冬官记上一笔。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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