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钢轨裂痕处》

老郑的搪瓷缸砸在调度室桌上时，江枫正用圆规描着朝鲜地图上的等高线。

墨水瓶被震得跳起来，鸭绿江的蓝线洇透了"西头三道"的调车场平面图。姚玉玲突然伸手按住图纸，指尖点在标高落差最大的弯道处："上周甩挂时，0472号闸瓦火星轨迹比标准偏了17厘米。"

老郑的红眼球几乎瞪出眼眶："小娘皮懂个卵！"他抓起江枫描了一半的等高线图揉成团，"朝鲜战场那会儿，老子闭着眼都能听出车钩松没松！"

（焊缝里的秘密）

无缝钢轨焊接现场飘着青蓝色的毒烟。

江枫戴着三层口罩仍被呛出眼泪，焊枪喷出的火花在姚玉玲的安全帽上跳跃。她突然关掉氧气阀，指着刚凝固的焊缝："应力纹走向不对！"捡起根铁钎插进轨缝，钎头竟被吸住似的微微颤动。

收工后江枫在更衣室发现姚玉玲的笔记本，夹页里粘着截断裂的闸瓦铁片。铁片背面用蓝铅笔标注着经纬度坐标，连起来竟是调车场股道分布图——与父亲地图上标注的志愿军运输线惊人相似。

（雨夜惊魂）

暴雨夜抢修时，江枫在探照灯下看见钢轨在渗血。

那其实是防腐漆被雨水泡发的红锈，蜿蜒如朝鲜地图上的三八线。老郑醉醺醺地拎着烧酒过来，突然指着轨缝怪叫："来了！他们从铁轨里爬出来了！"江枫转头瞬间，老郑栽倒在湿滑的道砟上，后脑勺磕出的血混着雨水流进轨缝。

姚玉玲冒雨冲来急救，红头绳散在暴雨里像截断的引信。她撕开老郑的工装，胸口有道蜈蚣状的旧伤疤——和江枫父亲照片里的勋章位置重叠。

（幽灵车列）

送医途中，老郑在救护车上突然清醒。

他死死掐着江枫手腕，指甲抠进朝鲜地图的墨迹："1951年冬天，我们往元山运汽油......"车窗外闪过调度楼的轮廓，老郑瞳孔骤缩："就是这弯道！那列装着苏联高射炮的火车......"

救护车急刹时，江枫撞见反光镜里的诡异画面——明明空荡荡的调车场轨道上，竟有列蒸汽机车拖着残影向西头三道驶去。姚玉玲突然捂住他眼睛："别看！那是应力折射的虚影！"她掌心的煤灰味里混着血腥气。

（伏笔暗涌）

三天后，江枫在材料科发现闸瓦采购单异常。

0472号闸瓦的进货日期是1982年冬至，正是父亲失踪整三十年的忌日。仓库角落的油布下盖着台老式电报机，按键缝隙里卡着半张泛黄的纸片："元山站遭空袭，江铁林同志......"

姚玉玲突然出现在身后，红头绳系着把黄铜钥匙："这是郑师父昏迷前攥着的。"钥匙插入电报机瞬间，打印口吐出截空白电报纸，紫外线灯照出暗码："1983.4.8 20:17 西头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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