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安指尖掠过枯叶蝶破损的翅膀,露水顺着叶脉滴在青石板上。远处祭天台的青铜编钟声穿透密林,惊起一群寒鸦。
我将一块牌匾和那枚从地窖那得到的残玉交给了鹿芷烟。
"长虹镇的墨韵斋,找一位名为赵瑶光的女掌柜,她应该知道这枚残玉的来历"鹿芷烟将青冥观残玉系在腰间,素白衣袂扫过满地碎叶,"阿坚故意透露马场有三千斤火药,这明显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我运转魂源功法,真气在破损的经脉间流转。七日苦修终于让丹田聚起薄雾,却远不及全盛时期三成,但灵霄子前辈所说的契机为何物,我依旧是未能知晓。
枯枝在掌心碎成齑粉,随风散入晨雾:"正因刻意,才要闯一闯这明局。"
鹿芷烟手中的牌匾握得更紧了,只留下一句“保重”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东宫马场
戌时的梆子声穿透雾霭,林知安将最后一把草料塞进麻袋。粗布短打裹着精瘦腰身,鞋底特意抹了层马粪,连指缝都沾着厩棚特有的腐草味。祭天车队正从朱雀门鱼贯而出,他扛起麻袋混入杂役队伍,后颈恰到好处地缩出奴仆特有的畏缩弧度。
"新来的?"监工鞭梢挑起他下巴。
林知安将嗓音压得沙哑:"诶,王管事让顶老张头的缺。"说着从怀里摸出半块硬饼,油纸角隐约露出东宫印鉴。
鞭子在空中甩了个空响:"去丙字号车!"
距离祭天仪典开始已不足一个时辰,人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劳作着。
青铜祭鼎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趁着人多眼杂,林知安借着搬送三牲祭品的机会,摸清了火药藏匿点。硫磺气息裹在檀香里,从第三辆马车的夹层渗出。他佯装被石子绊倒,酒囊里的药粉顺势泼在车辕接缝处——这是特制的蚀铁散,能让精铁脆如薄冰。
一切顺利的可怕。
祭天台九重玉阶直通紫微星位,云无涯的银发在夜风中结成霜链。当《大韶》雅乐奏响时,林知安已经撬开偏殿铜锁。二十个桐油木箱整齐码在玄冰阵中,掀开绒布却是几个红色的火药桶。
“不对!”
眼前的火药桶数量根本就不足三千斤,里头还有石子压着。
我就说怎么这么顺利呢。
我叹了口气。
"林兄这模样,倒真像丧家之犬。"阿坚指尖转着匕首,月光从窗缝撒下,散发出阵阵寒意。
此时正是祭祀庆典开始之时,外面也是人声嘈杂,这里的情况难以被外界发现,这个阿坚可真是打这一个好算盘算盘。
金属嗡鸣声刺破硝烟,林知安腰间扯下钱剑,这是他恢复功力后第一次将这位“老朋友”拿出。
"东宫就派这些杂碎?"钱剑横扫过侍卫的朴刀,铜绿刮下刀刃的寒芒。
铜钱剑破空声撕开夜幕,林知安踩着祭坛石狮跃起,七枚开元通宝在掌心结成剑阵。阿坚带来的三十名玄甲卫正以三才阵推进,铠甲缝隙渗出磷火幽光。
"锵!"
钱剑撞上首排盾牌,擦出的火星竟在精铁表面蚀出焦痕。林知安瞳孔微缩——这些铠甲掺了克制魂力的陨铁。右腕翻转间,铜钱突然崩散成北斗阵型,红线缠住三名侍卫的脚踝。
"青冥缚!"他凌空画符,被绊倒的侍卫铠甲突然互吸,撞成铁球滚下台阶。余光瞥见阿坚袖中寒光,林知安反手甩出两枚铜钱。
"叮!"
阿坚被铜钱击中,倒飞出去,正当我想乘胜追击时,几名侍卫挡在阿坚身前,数把利刃朝着我迎面劈来,我慌忙抵挡,手腕顿时一阵剧痛。
肺叶火辣辣地疼,魂力透支让眼前泛起黑斑。二十柄弯刀趁机结成刀网,我奋力挣脱后不得不退到青铜鼎旁,后背抵住冰凉的纹饰。
阿坚的嗤笑从刀阵后传来:"林道长这身功夫,还剩三成不到吧?"
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林知安咬破食指在剑身抹过血痕:"够斩你就行!"血雾爆开的瞬间,七枚铜钱如流星激射,最前排侍卫的护心镜应声炸裂。
密林深处传来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赵瑶光翻身下马时,腰间长虹剑穗缠着几片染血枫叶。她解下玄色披风铺在地上,七枚青铜卦签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卦象显'泽火革',今夜子时必见血光。"
混战中谁也没注意,三支银簪正悄无声息地钉入祭坛坤位。当鹿芷烟的白绫缠住檐角兽首时,赵瑶光的长虹剑已斩断阵眼铁索。
"破!"
随着少女清喝,七十二盏青铜灯突然倒转,灯油泼在玄甲卫身上燃起幽蓝火焰。
侍卫们一阵哀嚎。
阿坚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九枚透骨钉。鹿芷烟的白绫卷住林知安腰身急退,绣春刀劈落三枚暗器,却见剩余六枚在空中拐出诡异弧线。
"小心!"
林知安甩出铜钱剑格挡,金属碰撞声炸响的刹那,赵瑶光突然撑开油纸伞。伞面朱砂符咒亮起红光,透骨钉竟如陷泥沼般悬停半空。
"哗啦——"
伞骨收拢的瞬间,六枚毒钉被尽数绞碎。赵瑶光挽了个剑花收伞,鬓边珠花都没乱。
阿坚趁机遁入阴影,祭坛下传来机括转动声。鹿芷烟正要追击,林知安突然按住她握刀的手:"西南角火药桶!"
三人扑向石柱后的瞬间,整座祭坛地砖轰然塌陷。烟尘中传来阿坚渐远的狂笑:"好好享受这份大礼吧!"
这时,地动山摇的刹那,我跑出马娇,瞥见祭坛上爆炸声四期,云无涯雪色祭袍上的冰晶纹路。寒雾凝成的结界裹住前来观赏祭祀的皇帝,将爆炸气浪隔绝在外。漫天火星撞上冰晶,竟在半空凝成数百朵冰莲。
"不对!"我扯着鹿芷烟滚下台阶,"冰莲中心有霜花纹路!"
赵瑶光的长虹剑突然横在面前,剑身映出我们三人的倒影——每道影子心口都盛开着冰莲。她翻腕割破掌心,血珠溅在残玉上:"这是冰魄掌的霜花印!"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
"护驾!护驾!"
禁军的嘶吼中,阿坚浑身是血地从烟尘里爬出。他手中鎏金令牌直指我们:"逆贼林知安刺杀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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