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心愿

当夏理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夏府，一旁照顾她的夏思齐脸上满是愧疚，夏思齐一直在懊悔着不应该让夏理理出门，应该好好治疗才是。

看到夏理理醒来，夏思齐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夏理理动了动身体，说道：“感觉有些痛，对了，清洛呢？”

“那姑娘送你回来后便一直陪着你，一夜都没睡，我让她先去客房休息了。”夏思齐解释说道。

“哦。”夏理理乖巧的应着。

“夏贤已经出去找最好的医师了，你先歇息着，不会有什么事呢。”夏思齐说道。

“嗯。”夏理理应着，语气不再平淡。

这似乎不是普通的风寒，她自己也是意识到了的。

当医师赶到时，许清洛正在和夏思齐道着歉，而夏思齐摆了摆手：“你帮我把理理送回来，我应该感谢你，这件事说起来也怪我，我应该让她好好养病的。”

许清洛摇了摇头，有些自责：“是我想带理理出去的，这件事怨我。”

夏思齐回答说：“许姑娘不必这样说，还是先休息会儿吧，等医师瞧出来理理这是什么病后我再叫你吧。”

许清洛还想继续守着，但她确实太累了，还是同意了夏思齐的建议。

夏思齐一脸平静的在旁边等着医师的诊断，他从没有觉得等待医师是一件这么漫长的事情。

整个屋内只能听到医师不断翻着医箱的声音，又反反复复的询问夏理理的感觉。

日上枝头，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夏理理有些泛白的的脸上，医师终于把东西收了起来，脸上仍然是只有平静。

“我先去叫许姑娘。”夏思齐说道。

医师跟着夏思齐一起来到偏院，许清洛靠在椅子睡着，只是她睡的很轻，听到有声音便醒来了。

“怎么样？”许清洛见夏思齐带着医师来，便出声问道。

医师摇了摇头：“夏姑娘染的不是风寒，是骨疽。”

明明只是轻轻的话，但许清洛和夏思齐听着却像是来自地府的宣判。

“莫不是把错了脉？”夏思齐问道，还在想着一丝丝挽回的机会。

医师认真的说道：“一早上我都在确认是不是骨疽，我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但是没办法，还请夏公子看的开一点。”

“那还能救，对不对。”许清洛语气有些颤抖。

医师摇了摇头：“夏姑娘的骨头已经在发痛了，再过不久就会继续恶化了。”

许清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的下去的，但她的大脑已经完全空了下来，只剩医师最后说的那句“与其浪费这么多钱，还是先准备后事吧”。

“我想去看看她。”许清洛恳求着夏思齐。

夏思齐答应了。

见到夏理理时，她还朝着许清洛笑着：“我听说你照看了我一夜，辛苦了，清洛。”

许清洛脸上尽力挤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啊，感觉骨头有一点点痛，可能是摔到了吧，其他感觉还好啦。”夏理理笑着说，“等我好了，我们再继续去看梨花啊，我还没吃到梨花糕呢。”

“嗯……一定会好起来的。”许清洛答应道。

夏理理握住许清洛的手：“你的手好凉啊。”

“昨晚一夜没睡，着凉了。”许清洛说道，她不想说是她的心在变凉。

“好啦，清洛，你先回家吧，我先休息了，等我好了，我再找你玩啊。”夏理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许清洛轻声答应。

等夏思齐进来时，夏理理问道：“清洛走了吗？”

“嗯。”夏思齐答道。

夏理理收起笑容，认真的问道：“我得的不是风寒，对吧。”

夏思齐一怔，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你在瞎想什么。”

夏理理突然哭了起来：“你们还在骗我，明明刚刚清洛的手一直在发抖，我只是想知道事实！但是你们……”

……

等许清洛再见到夏理理时，她身体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了。

“理理……”许清洛轻声叫道，但还是难忍哭意。

“你在做什么？”夏理理问道，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了。

“我在牵你手呢，你说过，我害怕的时候就牵住你的手。”许清洛轻声说道。

夏理理用力感受着许清洛手的温度，轻轻的说道：“我只是不在了，但我一直很……你呢。”

夏理理的声音很轻，轻到许清洛要贴在她的嘴边才能听清那是“在意”。

许清洛握着她的手，却止不住的啜泣。

“我好困，清洛，你可以……哄我睡觉吗，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夏理理的声音很轻。

“听风儿在吹，看花儿多美，爱过这一切才会……愿意听你把故事催。”许清洛的声音很好听。

夏理理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冬夜，那个许清洛第一次靠在她身边的冬夜，那个想象着雪的声音的冬夜。

“真好呢，雪花的声音真好听。”夏理理说道。

夏理理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这个春天。

那个许清洛永远不想回忆的春天。

……

冬天刚过，许清洛便乘船到了江南的小镇。

在这个镇子最高处的梧桐树下，一些孩童在秋千在玩闹。

不知不觉间，许清洛走到了夏府，她习惯了在这个镇子闲逛后回到夏府。

“你是许清洛，对吧。”是夏蕙兰的声音。

“是我，怎么了。”许清洛问道。

夏蕙兰跑开，还回头说了一句：“你在这等会儿。”

“这有给你的一封信。”夏蕙兰从府里出来，把东西递给许清洛。

许清洛好奇的拿过来，那是夏理理写的。

“清洛亲启，值此江南之夜……算了，还是随便写写吧，最近心情感觉不怎么好，所以想写点什么。其实本来是想写给哥哥的，但是我想着，不能总是麻烦家里人。怎么样，我是不是长大了……”

……

“烟花太好看了，明年可不可以继续让我看啊，拜托你了，清洛最好了。”

……

“等明年，我一定会继续邀请你来的，到时候这封信就当作一个特殊的礼物送给你吧！嘿嘿。”

许清洛把信看完时，夏蕙兰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这时才发现，有些泪水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对了，我堂姐之前交代过，你的院子还是留着给你的。”夏蕙兰说道。

许清洛点了点头：“谢谢。”

许清洛转身走后便去了埋葬夏理理的地方，她想把信烧给夏理理。

她想说，其实我一直很想你。

许清洛再次为夏理理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只是这次秋千上只有她自己。

入夜后，许清洛在院中抚着琴，夏理理编写的琴谱她早就记在了心里，她一遍遍的弹着谱子，只是这次没有人从一旁出现说，弹的真好听，我这个谱子写的怎么样。

这次，今夜无人应答，只有风声萦绕耳畔。

……

岁月变迁，王朝也进行了更迭，只是祈天寺一直留了下来，它还是人们祈福的地方。

刚过正午，一个少女缓慢的登上山，她来到寺里，找到一位管事的人问道：“师傅好，我是一位初到此地的画师，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今天寺里来了位贵人，住持正在陪同，等会儿我会请示住持。”管事的回道。

“多谢。”

另一旁的偏殿，住持正在介绍着殿里的东西。

“这个呢？”那位贵客指着角落里盖着布的东西问道。

住持把布揭开，回答道：“一幅画而已，前朝留下来的，只是不怎么好看，没人买走。”

“我觉得挺好看的。”那人拿过画，画上是两行青色的山，旁边点着些墨色做飞鸟，一叶小舟在江中漂泊。

“公主殿下若是喜欢，拿走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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