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感纠葛

夜色如墨，寒风似刀。

废弃的古战场遗址上，碎石遍地，断戟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射出狰狞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三道身影与一道孤寂的身影遥遥相对，气氛凝重得仿佛随时会碎裂。

沈雪璃的心，比这古战场的寒风还要冷冽几分。她紧握着手中的“冰魄”长剑，剑柄的寒意似乎都无法冻结她指尖传来的轻微颤抖。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一袭黑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星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空洞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

是他，墨渊。

那个曾与她并肩作战，曾许诺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

那个在她心中，占据了无比重要位置的男人。

如今，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身上散发着属于“暗影”组织的阴冷气息。

“墨渊！”沈雪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撕裂的痛楚与难以置信的质问，“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何？！‘暗影’？！你怎会……怎会加入他们？！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每一个音节，都回荡在这死寂的战场上，带着血泪般的控诉。

站在她身侧的洛云，面色沉静如水，手中长鞭微微垂落，蓄势待发。而另一边的墨轩，望着对面的墨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不解，更有深深的痛惜。毕竟，那是他曾经敬仰的兄长。

墨渊的身躯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平直，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像是一具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背叛？”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却又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或许吧。”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一段被强行灌输的过往：“很久以前，我濒死之际，是‘暗影’救了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沈雪璃和墨轩的心头。

“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给了我……新的‘使命’。”墨渊的视线没有焦点，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那些记忆，那些所谓的‘信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已刻入了我的骨髓，融入了我的灵魂。”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绝望：“我不过是他们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一个……没有自己意志的傀儡。”

“傀儡……”墨轩喃喃低语，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无法接受，那个曾经意气风发、顶天立地的兄长，会变成这般模样。

墨渊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短暂地聚焦，落在了沈雪璃和墨轩的身上。那空洞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但最终还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了下去。

“雪璃，墨轩……”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情绪——愧疚。“我对不住你们……真的……对不住……”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丝微弱的情感瞬间被冰冷取代，“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你可以的！”沈雪璃猛地向前一步，冰魄剑的剑尖直指墨渊，声音却充满了急切与希冀，“墨渊，你看着我！看看我是谁！我是雪璃啊！你忘了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吗？忘了你的承诺吗？那不是什么狗屁‘使命’，那是洗脑！是控制！”

她试图用言语，用他们共同的回忆，唤醒他被尘封的良知，击碎那层名为“控制”的坚冰。

墨渊的身体再次轻微地颤抖起来，握着武器的手指骨节泛白。他的眼神中，痛苦与迷茫交织，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他的体内激烈地搏杀。

“雪璃……”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就在沈雪璃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微光时，墨渊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那丝挣扎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服从和杀意。

“首领的意志，不容违抗。”他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像是在宣判，也像是在给自己下达最后的命令。

沈雪璃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明白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墨渊。至少，此刻主宰这具身体的，是“暗影”组织首领那冰冷的意志。

“看来，多说无益了。”洛云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对峙。他上前一步，与沈雪璃并肩而立，“雪璃，墨轩，准备战斗。”

墨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百感交集，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他知道，此刻的犹豫，就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战斗，无可避免。

“墨渊……”沈雪璃最后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悲伤。

回应她的，是墨渊骤然发起的攻击！

黑影一闪，墨渊如同鬼魅般欺身而近，手中的奇形兵刃带着呜咽的风声，直取沈雪璃的要害！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完全是“暗影”组织那狠辣无情的杀戮风格。

沈雪璃心中一痛，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闪避，冰魄剑同时递出，格挡住对方的攻击。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破夜空，火星四溅。

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传来，震得沈雪璃手臂发麻。她清楚地感受到，墨渊的实力比以往更加强大，也更加……冷酷。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杀意，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保留。

洛云的长鞭如同灵蛇出洞，卷向墨渊的下盘，试图牵制他的行动。墨轩也挥刀而上，刀法刚猛，与洛云形成掎角之势。

三人合力，围攻墨渊。

然而，战斗中的沈雪璃，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感纠葛。

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格挡，她的心都在滴血。

眼前这个人，是她曾经深爱过的哥哥。他的身法，他的招式，甚至他战斗中细微的习惯，她都了如指掌。可现在，她却要用手中的剑，去伤害他，甚至……杀了他。

她的剑尖，好几次都偏离了要害。

她的动作，在关键时刻总是带着一丝迟疑。

“噗嗤！”

一个破绽，墨渊的兵刃划破了沈雪璃的臂膀，带出一道血痕。

疼痛让沈雪璃瞬间清醒，但心中的痛苦却更加剧烈。

“雪璃！”洛云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严厉，“清醒一点！他现在是敌人！是‘暗影’的杀人工具！你若不忍，死的就是我们！”

“想想那些被‘暗影’残害的人！想想我们肩负的责任！以大局为重，不要被私情左右！”

洛云的话语，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沈雪璃滚烫而混乱的心头。

是啊，大局为重……

她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而葬送同伴的性命，更不能让“暗影”的阴谋得逞。

沈雪璃紧咬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悲伤与不忍，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只是，那坚定之下，是更深的痛苦。

“墨渊，对不起了。”她在心中默念。

下一刻，沈雪璃的气势陡然一变。冰魄剑上寒气大盛，剑招变得凌厉而决绝，再无半分犹豫。她将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化作了剑刃上的寒芒。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

剑光、刀影、鞭风交织在一起，能量的碰撞发出阵阵轰鸣，卷起地上的碎石尘土。

墨渊虽然实力强悍，且悍不畏死，但在沈雪璃、洛云、墨轩三人的合力围攻下，尤其是当沈雪璃不再留手之后，渐渐落入了下风。

他的动作依旧迅猛，但身上开始出现伤口。

沈雪璃的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他的破绽，却又巧妙地避开了致命之处。她在战斗，也在承受着无边的煎熬。

终于，在一个交错的瞬间，沈雪璃抓住了墨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隙。

“冰封！”

她一声清喝，冰魄剑全力催动，至寒的剑气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墨渊笼罩！

墨渊的动作猛地一滞，身体表面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他暂时封冻在原地，眼中那冰冷的杀意似乎也被冻结了一瞬。

就是现在！

沈雪璃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翻转，剑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击打在墨渊的后颈！

“唔……”

墨渊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被及时赶到的墨轩扶住。

战斗，结束了。

寒风依旧呼啸，吹拂着沈雪璃额前散落的发丝。她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墨轩怀中，失去意识的墨渊，手中的冰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胜利了。

他们制服了被控制的墨渊。

可是，沈雪璃的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赢了这场战斗，却感觉自己输掉了整个世界。

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感纠葛，并未因战斗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在此刻，更加尖锐地刺痛着她的灵魂。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刚刚战胜了昔日哥哥的手，此刻却感觉无比沉重。

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如此孤单，而那份战胜后的悲伤，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洛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带着理解和一丝担忧。

墨轩扶着昏迷的墨渊，望着沈雪璃，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沈雪璃缓缓蹲下身，捡起了冰魄剑，剑身的寒意透过掌心传来，却远不及她此刻心底的冰冷。她望着墨渊苍白的面容，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我们……该怎么办……”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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