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漫过坟头草,林小满盯着掌心游动的龙形血契,那鳞片纹路正吞噬黄仙尾的锁链。村口歪脖子树突然爆出嫩芽,每片新叶都长着人脸,树根处渗出粘稠的黑血。
"借阴兵需断阳路。"三奶奶的残魂从铜钱剑穗中浮现,剑身映出七月十五的月相。林小满割破手腕将血洒向老井,井底突然传出铁甲碰撞声——三百名阴兵正顺着黄泉路攀爬,每个头盔下都裹着林氏先祖的裹尸布。
黄仙洞废墟中升起七盏人皮灯笼,黄三太奶的虚影端坐灯芯,手中把玩着枚顶针戒指:"乖孙女,该还你爹欠的香火债了。"灯笼光扫过处,童尸们集体直立,腐烂的指尖捏着写有林小满生辰的替身符。
林小满摇响魂铃,阴兵方阵踏出北斗罡步。当先的将领掀开面甲,露出的竟是爷爷焦黑的面容。他手中的断头刀劈向人皮灯笼,刀刃却被顶针戒指卡住,迸发的火星点燃了裹尸布。
"锻龙钉!"三奶奶的残魂卷起井底寒铁。林小满被无形力量按向铁砧,右手不受控制地抡起血契凝成的铁锤。每敲击一次,童尸们便哀嚎着融化,铁砧上逐渐成形的镇龙钉表面浮现出蛟龙逆鳞纹。
黄三太奶的虚影突然暴涨,顶针戒指化作巨蟒缠住铁砧。林小满的后腰突然裂开,一节嵴椎自动飞出投入炉火——正是当年镇山蛟的龙骨。火焰中浮现出萨满先祖的锻打画面,每锤都伴着童男童女的哭祭。
阴兵阵型突然大乱,地面钻出无数顶针连成的锁链。林小满的铜钱剑刺入心口,喷出的心血染红镇龙钉。当钉子成形的瞬间,整座长白山响起龙吟,二十八处顶针封印同时爆出血光。
童尸们突然集体跪拜,撕开胸腔捧出仍在跳动的心脏。黄三太奶的虚影吸食着血气,嫁衣上的顶针纹路逐渐覆盖整片天空。林小满举起镇龙钉对准自己天灵盖,钉尖映出三奶奶临终的唇语:"破而后立!"
钉子入颅的剧痛中,她看见地脉深处的真相:1943年黄三太奶的讨封本是场骗局,真正被镇压的是即将化龙的镇山蛟。林家世代用顶针窃取龙气供养黄仙,那些横死的童男女都是龙脉反噬的祭品。
阴兵突然调转枪头,爷爷的断头刀砍向林小满脖颈。千钧一发之际,镇龙钉爆出青光,她蜕皮般褪下血肉身躯,新生的躯体布满龙鳞。黄三太奶的顶针戒指应声而碎,七百枚碎片化作黄鼠狼幼崽逃窜。
"锁龙桩!"林小满的龙爪插入地面,拔起根刻满经文的石柱。柱体表面的镇邪符突然倒转,露出底下血写的借命契约——正是太爷爷与黄仙洞签的卖身契。当龙炎焚毁契约时,整座老沟屯的地面开始塌陷。
黄三太奶发出最后尖啸,嫁衣解体成漫天纸钱。每张纸钱落地都化作顶针陷阱,林小满的龙尾扫过之处,陷阱里爬出当年被活祭的童尸。她忍痛拔下逆鳞,鳞片化作三百把钥匙插入童尸天灵盖。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残缺的镇山蛟终于破封而出。当龙魂融入林小满体内的瞬间,二十八条黄仙锁链齐根断裂。阴兵方阵集体跪拜,他们的裹尸布上浮现出真正的萨满祝词。
月光突然被血雾笼罩,村口老井涌出粘稠的黑水。林小满看着水中倒影:半张脸覆盖龙鳞,另半张留着黄仙的琥珀竖瞳。掌心的血契纹路已变成龙虎相斗图,而黄三太奶的顶针戒指正从她指根缓缓生长。
废墟中响起货郎的拨浪鼓声,戴瓜皮帽的纸人推着独轮车走来。车上堆满新打的顶针,每个内圈都刻着林小满的名字。当她想挥爪击碎纸人时,发现左手已变回人类模样,掌心攥着枚带血的奶嘴——正是当年被献祭的胞弟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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