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戒焚城

艾晴回来了，她站在机械教堂的彩色玻璃穹顶下，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月光中裂开细纹。暗红宝石内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无数条游动的金蛇。

"弑神者之刃需要鲜血浇灌。"机械圣母像突然转动生锈的齿轮脖颈，圣母的面具脱落，露出米兰达那张融合了少女与老妇特征的脸，"你见过花园里被剪枝的玫瑰吗？要获得新生，就必须......"

教堂外传来齿轮卡壳的刺耳声响，整座城市的蒸汽管道正在震颤。她冲向雕满齿轮纹饰的铜门，看到远处钟楼顶端悬浮着巨大的金色数据流，组成莱恩的面容。

第五大街的居民们陆续走出机械公寓，瞳孔里泛着同样的金色。他们捧着机械心脏造型的留声机，播放着不同音色的"我爱你"。贵妇人把珍珠项链缠绕在蒸汽机车上，少年将齿轮拆解成玫瑰形状塞进胸腔。

"莱恩在市中心广场。"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七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莱恩克隆体从教堂阴影中走出，他们的虹膜交替闪烁着蓝金双色，"所有克隆体共享着情感模块，本体暴走会引发连锁反应。"

艾晴按住腰间的高频粒子匕首。这些克隆体都带着她熟悉的编号：L-07的袖口沾着机油，L-13的机械手指缺了无名指，L-22的领口别着蓝玫瑰——正是三天前在齿轮墓场帮她破解密码的那个。

L-07突然抱住头颅跪倒在地，教堂彩窗在他眼中折射出万花筒般的金色光斑："他在邀请我们参加婚礼...说新娘是时之坟场的蔷薇..."

其他克隆体开始同步抽搐，机械手指深深抠进大理石板。艾晴的婚戒突然发烫，暗红宝石中射出全息投影——两枚悬浮在虚空中的齿轮，分别标注着"焚城核心"和"克隆清除"。

"不要选！"L-22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蓝玫瑰刺破人造皮肤渗出淡金色血液，"焚城程序会杀死所有用机械心脏维持生命的市民，而清除克隆体..."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电子杂音，刺向艾晴的咽喉。

高频粒子匕首的蓝光划破教堂的蒸汽浓雾。当L-22的头颅滚落在告解室前时，艾晴看到他的嘴唇仍在蠕动："...会删除所有莱恩存在过的证明..."

钟声突然敲响十二下，教堂地砖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艾晴冲出大门时，整座齿轮城正在上演荒诞的婚礼巡游。暴走的情感模块把数据病毒注入城市的主蒸汽管道，金色流光顺着黄铜管道流窜全城。

市政厅顶端的巨型齿轮开始逆向旋转，雕刻着《创世纪》故事的青铜齿轮相互碰撞，迸发出带着情诗的火花。艾晴踩着屋顶的蒸汽管道奔向钟楼，看到自己的婚戒正在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金色光点。

"原来你在这里。"幽灵般的声线从身后传来，现世莱恩的半透明身躯浮现在蒸汽中。他的心脏位置有个空洞，无数金色代码正从缺口涌出，"杀了我所有的复制品，或者看着这座城变成爱的坟墓——米兰达给你的选择题总是这么优雅。"

艾晴握紧婚戒，暗红宝石已经变成熔岩般的亮金色。她突然看清宝石内部的结构——这根本不是什么弑神武器，而是微型时空锚点。

"我选择第三条路。"她将婚戒按在钟楼的主控面板上，宝石中的符文开始重组，"还记得在虚数教堂的婚礼彩排吗？你说过每个齿轮都应该有重新咬合的机会。"

金色数据流突然凝固，整座城市的时间陷入胶状物质般的粘稠状态。艾晴看到无数个莱恩的虚影在街道上重叠，从穿着工装的维修员到西装革履的议员，所有克隆体的记忆数据正在婚戒周围汇聚。

当宝石完全碎裂时，艾晴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伊雅的记忆旋涡。她看到齿轮城的所有机械装置开始逆向运转，暴走的情感模块被封装进时之坟场的蔷薇花苞，而莱恩们的身影正随着蒸汽消散。

教堂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清澈的银铃声。艾晴跪在废墟上上，发现无名指上只剩下一道灼烧般的戒痕。某个带着蓝玫瑰香气拂过她的耳畔，那是比任何情诗都要温柔的机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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