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与双人床

2025年9月1日 星期一 晴

林深拖着行李箱穿过A大大门时，梧桐树正飘下第一片黄叶。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洇湿，贴在脊椎上像块冰凉的玉。手机突然震动，顾野发来消息：【303宿舍！我在阳台给你比心！】

抬头望去，三楼某个窗口果然伸出只挥舞的手臂，蓝色衬衫下摆被风吹得鼓胀。林深加快脚步，行李箱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声比去年跳高时还要剧烈。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顾野正站在椅子上挂星空投影仪。少年回头时，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天花板投下细碎光斑，发梢还沾着搬家公司的灰尘。

"深深！"顾野从椅子上跳下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林深侧身避开，却被行李箱绊倒。顾野眼疾手快接住他，鼻尖蹭过林深耳后的小痣："两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林深这才惊觉，上次见面还是高考结束那天。顾野在考场外接他时晒得更黑了，现在却白得发光，像是复读一年都泡在图书馆里。

"你的床..."林深突然顿住。原本两张单人床的位置，赫然摆着张加宽双人床，床单上印着他最爱的蓝白格子。

顾野挠头傻笑："宿管阿姨说我们是家属关系，可以申请特殊宿舍！"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是我贿赂了学长，说你有梦游症必须有人照顾..."

林深瞪大眼睛，耳尖渐渐泛红。顾野立刻转移话题："我给你带了杏仁露！在冰箱第二层..."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好运来》铃声。

"喂？妈！"顾野接电话时缩到阳台，"我当然在宿舍！没和林深同居！"他回头冲林深挤眉弄眼，"对，就是那个邻居哥哥...哎呀妈我要挂了！"

林深打开冰箱，果然看到整层都是冰镇杏仁露。他的指尖抚过玻璃罐，突然发现每个标签上都画着戴眼镜的仓鼠，旁边写着："林老师专属饮品"。

"饿了吗？"顾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食堂糖醋排骨好像还在卖..."林深转身时，两人鼻尖几乎相触。顾野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甜，混着新家俱的木香味。

"先整理行李。"林深错开视线，却被顾野拽住手腕。少年的掌心依然有滑板留下的薄茧，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他的脉搏："先看这个！"

顾野从行李箱底掏出个铁盒，里面整齐码着林深高中时期的错题本、运动会入场券，还有张泛黄的校刊。林深翻开校刊，看见高二（3）班合影里，顾野正偷偷在他后脑勺比耶。

"其实我复读时，每天都看这些。"顾野突然正经起来，"想你在图书馆的样子，想你改作业时皱眉的样子..."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想你会不会忘了我。"

林深沉默着取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2023年9月1日，遇见会发光的少年。"顾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这是你日记本里的话！"

"顾野，你翻我东西？"林深皱眉，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墨点。顾野却笑出声："去年除夕你醉倒在我家，抱着抱枕说胡话..."他突然靠近，"要我复述给你听吗？"

林深的脸瞬间红透，抓起枕头砸过去。顾野笑着接住，突然把他压在双人床上。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三寸，林深能清楚看见顾野瞳孔里自己慌乱的倒影。

"其实我..."顾野的话被敲门声打断。宿管阿姨探进头："顾同学，你家长给你送了东西..."

顾野跳起来去接包裹，林深趁机整理衣领。包裹里是叠手工饼干，附带张纸条："小野照顾好深深，记得按时吃药。"林深突然想起，顾野有低血糖，高中时总在书包里备着巧克力。

"我妈说让你多吃点。"顾野塞给他块饼干，"她还说..."他突然模仿中年妇女的口吻，"深深这么瘦，是不是被我们小野欺负了？"

林深咬着饼干笑出声，碎屑落在蓝白床单上像星星。顾野突然掏出手机："来张宿舍合照！"他把林深拽进镜头，在快门按下的瞬间亲了他侧脸。

照片里林深耳尖通红，顾野的笑容比阳光更耀眼。林深看着照片，突然发现顾野后颈的小痣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像颗未愈合的朱砂痣。

深夜，林深躺在双人床左侧，听着顾野均匀的呼吸声。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撒下银霜。顾野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他腰间，体温透过睡衣布料传来。

林深摸了摸耳后的小痣，突然想起去年除夕，顾野在烟花下说的话："新年快乐，我的星星。"他轻轻翻了个身，看见顾野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顾野，晚安。"林深低声说，把自己的手覆在顾野手背上。少年的眉头立刻舒展，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月光爬上窗台时，林深听见自己心跳声与顾野的重叠成奇妙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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