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与争吵

2027年3月15日 星期三 小雨

林深把最后一杯杏仁露放在吧台上时，玻璃罐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避雨的麻雀。他的手指抚过咖啡机上的刻痕——那是顾野上周用钥匙划的爱心，此刻在阴雨中泛着冷光。

"深深！"顾野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带着咖啡机蒸汽的氤氲，"投资人说下周要..."

"我们需要裁员。"林深打断他，钢笔尖在财务报表上划出墨点。顾野从帘子后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发梢还别着林深去年送的钢笔造型发夹。

"为什么？"顾野的笑容僵在脸上，"现在才刚开始..."

"水电费超支30%，食材浪费率..."林深的话被门铃叮咚声打断。穿驼色风衣的男人走进来，顾野立刻堆起职业笑容："陈总，这边请！"

林深看着两人在靠窗位置坐下，顾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他听见投资人说："如果不接受并购，我们只能撤资。"

"给我三个月时间。"顾野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低沉，"我保证..."

"你保证？"林深突然开口，钢笔尖在报表上戳出洞，"上次说要控制成本，结果呢？"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咖啡厅里回荡，惊得陈总呛了口咖啡。

顾野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根本不懂！这是我的梦想！"他扯下围裙甩在吧台上，林深看见他后颈的朱砂痣在雨水反光中泛着暗红。

暴雨抽打着落地窗时，林深听见顾野摔门的声音。他低头看向财务报表，发现自己的眼泪砸在"亏损"数字上，晕开大片墨渍。

深夜，林深在便利店买退烧药时，听见广播里播放《月光奏鸣曲》。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想起去年平安夜顾野送的戒指，戒圈内侧的"Forever"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

顾野蜷缩在沙发上发抖时，林深正把冰毛巾敷在他滚烫的额头。少年的T恤被冷汗浸透，锁骨处的蝴蝶胎记在高热中泛着妖异的红。

"深深..."顾野迷糊中抓住他手腕，指尖烫得惊人，"别...别离开我..."

林深的心猛地揪紧，想起三年前顾野在雪夜翻墙闯进他家，说"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叛逆"。他轻轻拨开顾野汗湿的刘海，发现少年后颈的晒伤痕迹不知何时变成了咖啡豆的形状。

"我在。"林深轻声说，把退烧贴贴在顾野额头，"我永远都在。"他的指尖抚过顾野耳后的小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浅色疤痕，像是咖啡豆的裂痕。

顾野突然清醒过来，抓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不该吼你..."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我只是害怕...害怕失去你..."

林深的眼泪砸在顾野掌心，混着他的汗水。他取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写道："2027年3月15日，争吵是成长的阵痛，而你是我永恒的港湾。"顾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这是我们的结婚誓言..."

"我们会挺过去的。"林深把杏仁露递到他唇边，"就像去年冬天解那道微分方程。"顾野含着吸管笑了，杏仁露顺着嘴角滑落，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的圆斑。

晨光漫进窗户时，林深发现顾野不知何时把他的手按在胸口。少年的心跳声透过睡衣传来，和他的重叠成奇妙的韵律。雨停了，远处传来卖早餐的吆喝声，混着咖啡的香气，谱成新生的旋律。

林深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顾野的温度。他突然明白，爱情不是永远风平浪静的海面，而是在暴风雨中依然紧握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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