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正厅的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罗氏腕间伽楠珠串叩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微颤。
郑淑垂首绞着绯色帕子,鬓角海棠花随抽泣轻晃。
郑淑:"淑儿但求侍奉表哥起居......"
梨花带雨的,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罗氏:"你意下如何?"
罗氏轻抿一口茶,连眼也没抬。
今秣捧着的霁蓝釉茶盏纹丝未动,盏中银针茶浮沉如她眼底暗潮。
今秣:"母亲安排便是。"
郑淑突然抬首,泪珠悬在涂了胭脂的眼角。
郑淑:"表嫂当真大度?"
今秣面色微冷。
清早的她被传唤来罗氏院中,心头就隐隐不安,到了一看,还真是当头一棒。
今秣过门方三月不足,这纳妾的日程就已经安排上了,还是罗氏钦点的,她远方过来投靠的侄女,郑淑。
今秣:"西跨院离祠堂近,清静。"
今秣指尖摩挲盏沿冰裂纹。
今秣:"郑姑娘住着,正好为杨家祈福。"
罗氏听出她故意曲解,猛地倾身。
罗氏:"羡儿昨夜亲口应了!"
她指甲指向窗外。
罗氏:"你瞧,那不是羡儿的玉佩?"
梧桐树下悬着的蟠龙佩随风轻晃,正是杨羡常系腰间的。
今秣喉间泛起茶涩,面上却笑如春水。
今秣:"郎君的玉佩昨儿沾了酒,妾身亲手挂去醒玉。"
话罢,她头也不回的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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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回廊秋风卷着枯叶擦过裙裾,今秣数到第九块地砖裂痕时,腕间突然剧痛。
杨羡玄色蟒袍沾着校场尘土。
杨羡:"母亲找你何事?"
今秣:"喜事。"
今秣抽回手整理衣襟。
今秣:"郑姑娘娴静......"
杨羡:"说人话!"
杨羡眼中已泛着恼意。
今秣退后半步,白玉响铃簪撞在廊柱叮咚作响。
今秣:"郎君该添个子嗣。"
她仰头笑得端庄。
今秣:"妾身会备好合衾酒。"
杨羡突然欺身上前,龙涎香扑面。
杨羡:"昨夜西厢灯亮到三更,就为抄这劳什子纳妾文书?"
他指尖抹过她袖口墨渍。
杨羡:"好个贤良淑德!"
今秣:"总比红香阁的胭脂印体面。"
今秣拂开他襟前碎发。
今秣:"郑姑娘到底是清白人家女儿。"
杨羡:"如你所愿!"
杨羡挥袖扫落她发簪,白玉铃铛滚进荷花缸。
今秣蹲身去拾,听见他皂靴碾碎枯枝的声响混着秋风,卷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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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阁的琵琶弦乍然崩断,杨羡踹开天字厢房的门。
花魁怜月腕间红玉镯撞在银酒壶上,与碎瓷声共鸣。
"爷今日好大火气。"
杨羡:"唱!"
杨羡掷出金锭砸裂琴案。
杨羡:"唱《凤求凰》!"
怜月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他衣襟。
"这曲子要成双对唱......"
杨羡:"成双?"
杨羡捏碎酒盏,鲜血混着琼浆在鸳鸯枕上洇出红梅。
杨羡:"本世子偏要听个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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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烛火映着案头未干的墨迹,今秣将百子千孙钗扔进妆奁。
铜镜忽映出郑淑绯色寝衣。
郑淑:"姐姐,让妹妹......"
仪式还没办,郑淑就已经改口,可见心思急切。
今秣:"西跨院铺的是青玉枕。"
今秣截断话头,玉梳掷在台面脆响。
今秣:"郑姑娘仔细落枕。"
话落,便以身子乏了为借口打发郑淑走了。
更漏滴到寅时,今秣推窗见角门灯笼摇晃。
玄色身影踉跄入院,剑穗缠着红香阁的茜色丝绦。
她无意识抚上颈间——本该挂着的鎏金长命锁,已作了纳妾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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