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通家盛家府。
葳蕤轩内鎏金香炉飘着沉水香,王若弗手中捏着半幅红绸帕,绞得帕角发皱。
案上茶盏刚被她摔了,碎瓷片混着残茶在青砖上洇出暗渍,像极了她此刻郁结的心思。
“袁家当咱们盛家是菜市场的萝卜白菜?”
她柳眉倒竖,金镶玉护甲划过雕花案几。
"次子下聘本该三书六礼亲至,如今竟让长子敷衍了事,当我盛家是什么?"
盛紘见王若佛怒气冲冲,赶忙蹭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一杯温茶递过去。
王若弗抬手一挥,茶盏重重磕在檀木桌上,褐色的茶水泼溅出来,在朱漆桌面上蜿蜒成溪。
盛紘身子一缩,又赔笑着从袖中掏出绢帕,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面:“夫人呐,袁家此次虽派大郎前来,确有不妥之处,但兴许其中另有隐情,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长远,华兰嫁过去,只要夫妻和睦,日后的日子也差不了。”
王若弗猛地转身,翡翠耳坠随着动作剧烈晃动,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有益处?我看你就是只想着攀附权贵,全然不顾女儿的委屈!”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抬手就要去推盛紘,盛紘早有防备,急忙往后退了半步,却不慎撞翻了一旁的花架。
瓷盆碎裂的声响中,他慌慌张张地扶稳倾倒的花盆,脸上仍挂着讨好的笑:“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会不顾华兰,袁家大郎既已来了,想必也是带着诚意的,咱们此刻若是闹得太僵,传出去反倒让华兰不好做人。”
王若弗白了他一眼,重重坐到太师椅上,裙摆扫过椅把,发出一声闷响。
她抓起桌上的团扇,用力地扇着风,语气中满是不满:“哼,就你会说这些好听的,那这聘礼要是有半分不对,我可饶不了他们袁家。”
盛紘连忙弓着腰凑过去,双手搓了搓,连连点头:“是是是,夫人说得在理,咱们先把这聘礼安置妥当,莫要失了礼数。”
说着,他挺直身子,提高声音吩咐下人:“快去让人卸下袁家的聘礼,仔细检查,莫要有什么差错!”
说完,还不忘偷偷瞥一眼王若弗的脸色,见她神色稍有缓和,才悄悄松了口气。
……
盛家朱红色的大门如展翅的朱雀般洞开,八盏鎏金大红灯笼沿着门楣一字排开,烛火在红绸灯笼里明明灭灭,将门前九级青石阶染成流动的晚霞。
早有小厮踩着红毡,捧着铜盆候在两侧,铜盆里浸着的茉莉花瓣随水波轻晃,暗香混着远处飘来的鞭炮碎屑,在暖风中织成一张馥郁的网。
前院里,三十六张酸枝木八仙桌铺着蜀锦红缎,缎面上金线绣的并蒂莲与缠枝牡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管家举着戒尺来回踱步,见桌角垂落的流苏稍有歪斜,立刻躬身用指尖细细捋直。
廊下伺候的丫鬟们屏气敛息,连帕子都要叠成一模一样的菱形角,生怕出了半分差错。
……
盛纮坐在前厅太师椅上,蟒纹补服下的脊背绷得笔直,三番五次抬手去摸腰间玉佩,又生生忍住。
他偷眼望向垂花门外,见袁家迎亲队伍尚未出现,目光不由自主扫过膝下三女。
只见她们亭亭玉立地站在身旁,心中甚是满意。
墨兰适时地垂下螓首,鬓边新换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月白襦裙上金线绣的折枝海棠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纤长手指捏着团扇半掩娇靥,恰到好处的羞怯姿态让盛纮喉间溢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相较之下,如兰却似被风吹胀的河豚,脊背挺得比厅柱还直,交叠在腹前的双手握得死紧,湖蓝袖口的盘扣已被勒得变了形,倒像是随时要与人理论的母大虫。
明兰却像融入了背景,藕荷色裙裾与廊下青竹的阴影融为一体。
……
盛家大门前,袁文纯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带着众多聘礼朝着盛家走来,众人纷纷称赞华兰嫁得好。
一个小厮一路飞跑着从远处奔至近前,高声喊道:“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礼,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副礼无数……”
说完盛纮眼神小心翼翼地扫过王若弗,见她一副气消的模样,心中这才算平静下来。
“允。”
自认为盛家与袁家的婚事也算平安顺遂地度过。
一时间,盛宅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
前来敬酒的人穿梭其间,亲戚好友的也纷至沓来,热闹的场景令人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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