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6

契约达成后，玄霄和青蘅之间的关系悄然改变。玄霄不再对青蘅处处设防，青蘅也在离火观中渐渐有了归属感，只是她偶尔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迷茫与不安。

这日傍晚，天边突然涌起大片乌云，不过须臾，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将离火观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玄霄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正准备回房休息，路过庭院时，却看见青蘅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下，望着雨幕出神。

“青蘅？”玄霄轻声唤道，走上前去，“这么大的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青蘅转过头，看见是玄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想看看雨，觉得雨中的离火观别有一番景致。”

玄霄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望向那如珠帘般的雨幕，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雨声潺潺，为这份静谧添了几分柔和的氛围。许久，青蘅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纠结：“玄霄，我一直在想，妖怪……到底是什么呢？”

玄霄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青蘅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他的认知里，妖怪是邪恶的化身，是造成世间诸多苦难的根源，是他一心想要消灭的对象。可看着青蘅那认真又困惑的眼神，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妖怪……自然是危害人间，吸食人血，扰乱世间秩序的邪恶之物。”玄霄缓缓说道，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七岁生辰夜那些血腥的画面，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青蘅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忍：“可是，我在被树妖圈养的日子里，看到的妖怪并不都是这样的。有些妖怪，它们只是为了生存，为了修炼，并没有主动去伤害人类。”

玄霄皱起眉头，反驳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妖怪的本性就是残忍和贪婪，它们一旦有机会，就会露出真面目。就像那食人藤妖，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青蘅咬了咬嘴唇，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在树妖领地附近生活的小妖怪们，它们大多胆小怯懦，只是在山林中寻找着微薄的生存资源：“可是，会不会是因为人类对它们的偏见和捕杀，才让它们变得凶狠呢？如果它们能像人类一样被平等对待，是不是就不会走上邪路？”

玄霄心中一震，青蘅的话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长久以来被仇恨蒙蔽的内心深处。他想起自己在修炼过程中，也听闻过一些妖怪被魔气侵蚀的传闻，难道真的有一些妖怪并非生来邪恶？

“玄霄，你说妖怪是否知痛？”青蘅继续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曾经见过一只受伤的小狐妖，它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那一刻，我觉得它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

玄霄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在与妖怪的战斗中，从未想过妖怪是否会感到痛苦，在他眼中，它们只是需要被消灭的对象。此刻，青蘅的话却让他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我……”玄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青蘅的诘问。他一直坚信自己肩负着斩妖除魔的使命，可青蘅的话却让他对这个使命产生了动摇。

青蘅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有些失落：“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让你为难的问题。只是我一直被困在自己的身世里，我体内有妖丹，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人们眼中的妖怪，做出伤害他人的事。”

玄霄转过头，看着青蘅，她的眼中满是迷茫和恐惧，让他心中一阵刺痛。他突然意识到，青蘅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她虽然有着与妖相关的身世，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青蘅，你和那些邪恶的妖怪不同。”玄霄认真地说道，“你有着善良的心，我相信你不会变成你害怕成为的样子。至于妖怪的定义，也许我们都该重新思考。”

青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

玄霄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而且，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一起寻找真相吗？不管你的身世如何，我都会陪你面对。”

青蘅的眼眶湿润了，她感激地看着玄霄：“谢谢你，玄霄。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两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又格外坚定。这场夜雨对谈，让玄霄和青蘅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也让玄霄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妖怪的认知。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只要有青蘅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在雨声的陪伴下，两人又聊了许久，从青蘅被树妖圈养的过往，到玄霄在离火观的修炼生活，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仿佛找到了心灵的慰藉。直到夜深，雨渐渐停歇，两人这才起身，各自回房休息。

玄霄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青蘅的话。他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暗暗发誓：“不管未来会怎样，我都要守护青蘅，也要探寻出妖怪的真相，哪怕这会颠覆我以往所有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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